无论手里的底牌有多硬都不能一朝亮出去,要缓缓的出牌,让对方摸不清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所以当初捅出百唐科技偷税漏税的证据,本意就是让唐家无暇顾及唐周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做什么。
顾言当初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杨舒放过顾萧,也没有真的对唐家做什么,不是因为他心软,更不是疏于权衡。
相反,就是因为他清楚,许多事不会以敲定一个人的下场而宣布结束。
监狱能关住人,却关不住对方的爪牙。
他必须时刻掌握着对方的软肋,这样他的底牌才永远有价值。
这也是百唐科技和顾萧只敢使些小手段对付他,却不敢把他逼得无路可走的原因。
“底下拦路的虾兵蟹将是彻底清除了,不过这次我们做的这么绝,以后对接我们的人想必也不会给好脸色,后天的酒局,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夏青川说。
顾言的公司之所以不能轻易被撼动,就是因为他从不钻法律或者道德的空子,一切按照规矩来。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被百唐科技绊了一跤。
百唐科技这次把坑挖的天衣无缝,他和夏青川只能选择曲线救国。
抛开施工许可证件造假的事情不说,另辟蹊径的把相关人员一个一个弄进了局子里。
用夏青川的话来说就是,‘干他们这行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随便扒开一层就够呆个一两年的了’。
“我知道。”顾言回答。
“对了,你当初对唐周...”夏青川指着自己的肩膀说,“有没有抽空听一听,搞不好能听到些更爆炸的新闻,让他们连小动作也不敢再有。”
顾言一挑眉尾,摇了摇头。
他当初跟唐周说过,那个监听器在他身体里少呆一天,他就让百唐科技董事长多蹲十年。
那些话说的信誓旦旦,就仿佛中间出一秒差错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一样。
但其实...
“坏的。”顾言说,“我放在他身体里的那枚监听器是坏的。”
也就是说,就算唐周第二天把东西弄出来,他也不会知道。
但他赌唐周不会想到这些。
卑劣的人眼睛里看到的亦是卑劣,他们终将被捆缚在自己肮脏龌龊的心思里。
顾言的烟燃至末尾,被他丢进马桶里冲掉,“走吧,明天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一屋子的医院关系户闹到了午夜十一点多才意犹未尽的准备散去。
那条不怎么美味的松鼠鱼也因为战线拉的过长被全部消灭掉。
周易手里拎着垃圾,夏青川端着一箱子空酒,两人左摇右晃,左脚跟右脚直打架。
赵田陈被夹在中间,他身量小,几乎扶不住两个喝大了的人。
顾言上前帮忙,赵田陈随口道,“不用了顾老板,你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顾言闻声一怔,向身后的庄念扫了一眼。
他还不知道庄念已经看到他晚上在客厅留宿,以为自己前脚走后脚又偷偷回来的事情瞒的好好的。
周易倒是清楚这件事,可几人都忙起来的时候做不到消息互通,眼下他又喝的舌头都找不着嘴了,自然解释不清。
赵田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自顾自的往回圆,“那个...你,你叫的代驾还没到呢,再等等。”
庄念低头专心擦着桌面上的油,好像没听见似得。
顾言应了一声,“到家在群里说一声。”
他们为了方便敲定时间照顾庄念特地建了个微信群,顾言弄得,因此连群名都没有,点开之后就明晃晃放着四个人的名字。
“知道了知道了。”赵田陈搂着两个人先离开。
顾言清了清嗓子,关门的同时说,“代驾还没来,我再等等。”
“嗯。”庄念也没拆穿他,这个时候拆穿顾言就等于拆穿他自己。
顾言那么精一个人,一定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之前的梦游症是发假的。
可他又不想真的看顾言喝了那么多酒,还得拖着眩晕演完这出戏。
庄念用酒精湿巾擦了第五遍桌子,又把地毯来来回回吸了一次才终于满意。
满屋子的酒气,味道不好闻,他把所有的窗都敞开,闷热的气流顶进来,空调都吹不散。
他扯着衣领前后煽动着往天上看,晴空万里,月亮明净的,仔细看都许能看见嫦娥。
琢磨半响,他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顾言。
庄念今天喝了酒,来来回回打扫屋子又热出了薄汗,脸蛋和嘴唇皆是又红又粉,顾言躲着不去看,然而越克制就越叛逆,余光有了独立意识,全落在对方身上。
庄念转过身看他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偏要假装漫不经心的抬起头,装模作样的问一句,“怎么了吗?”
庄念支支吾吾,咬了咬内唇的软肉才说,“外面天这么热,容易中暑...要不你今晚就...留下吧。”
这句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像被酒精烧糊了脑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的太阳把月亮的活计给抢了,要大晚上追着把人晒中暑。
顾言轻轻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确实觉得有些头晕,说不定已经中暑了。”
他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机,把莫须有的代驾给取消了。
然后抬起头问庄念,“我睡哪?”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庄念直想怼一句原来睡哪还睡哪。
可他不能暴露自己,烧着的CPU还坚挺着,就是逻辑有些混乱过头了:
“反正我又不喜欢男人,只要你不觉得b...睡我旁边...我也不介意。”
那个没发完整的‘憋’字儿,是他对‘淡定’这一人设的最后抗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喝了酒说出的话经不起细琢磨。
其实他们两个算是约法三章过,庄念一天没有把钱还够,就一天不能从这里把顾言赶出去。
就算现在、此时此刻,他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都是顾言在付的。
债主想要留下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很明显,两个绝顶聪明的人现在脑回路都不是很清晰。
庄念一手握拳虚抵在唇前咳了两声,走到冰箱旁边抓了几块冰用毛巾包起来递过去,“放在额头上,能缓解头晕。”
顾言说他中暑了头晕,庄念就真把他当中暑了照顾。
两人都挺自然,谁也没有因为拙劣的借口脸红心跳。
把冰块交出去就找了套睡衣先去洗澡。
庄念的房间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睡衣,一米宽的衣柜拢共两个,已经挂满,差不多能凑出个六十四色来。
面料都很舒服,款式也好看,只是某些颜色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某实在是...过于骚气。
他选了一套银灰色的,洗好换上和顾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说话,顾言就在他之后去洗了个澡。
这一眼对视过于默契了,不像心怀坦荡,倒像是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得。
庄念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重新去衣柜里找一套睡衣给顾言。
那套大一码的睡衣还躺在角落里,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庄念避开了那一套,挑了件鹅蛋黄,挂在了洗手间的把手上。
洗掉了一身热汗很舒服,窗子关严实之后空调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他爬上床靠在床头喟叹一声,不知是不是可以出院了的兴奋劲儿又上头了,他心里不平静,转手拿了本书看,让自己冷静一下。
是赵田陈拿过来的一套黄家驷外科学,里面包含了整个外科领域能遇到的临床问题。
纸张上的专业术语繁杂,生僻字居多,但庄念却阅读通顺,仿佛只是把装进脑子里的东西重新复述了一便。
他看的认真,门被推开了也没注意,直到颀长的身影包裹住了他和手上的那本书。
庄念落在书页上的手微微顿住,突然有些后悔给顾言拿了那套小一码,颜色还偏骚的睡衣。
万一顾言拒绝了,岂不是还要穿着正装睡下?
每次他偷偷醒来,在沙发上睡着的顾言都还穿着正装,有时袜子都来不及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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