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念闻言轻笑,转过脸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南楚,“哥,你这是在替钱总试探我?”
南楚很清楚那双眼睛仅剩光感,却仍被盯得不自在,向旁边转开视线。
“一个项目除去投入还能剩多少利润?”庄念口吻轻蔑,“与顾言曾经许我的财产共有...可有可比性?”
南楚快速将视线转回,落在庄念脸上。
“一点小恩小惠,南哥就先替我感动了不成?”庄念呵笑一声,重新将脸转向车外,“不必质疑我对钱总的忠心,他捏死我比捏死只蚂蚁容易,我还想活。”
南楚微微一怔。
庄念不信任钱争鸣是真,不信任顾言也是真。
两人对现在的庄念来说,一个是救过他也害过他的人,而另一个是要过他命的凶手,以后还会不会故伎重施仍属未知。
这种情况,庄念自然觉得选择依附钱争鸣才是最安全的。
南楚收回视线,将打火机揣回口袋,不再作声。
不消片刻,轿车稳稳停在百唐科技楼下,南楚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左手递过去。
庄念摸索着将他抓牢时,指尖无意扫过手背探进袖口下,只一瞬,又很快变动位置,落在小臂上,隔着西装将他抓牢。
下车关门,他看庄念照旧低头理了理西装。
他看不到,总要比别人更注意一些。
“走吧。”庄念说。
南楚收回视线,两人畅通无阻,直接刷脸进入百唐科技顶层总裁办公室。
敲门声一响,钱争鸣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摘下来扔到桌面上,迎着庄念踏进屋内的脚步起身拍了几下掌说:
“庄总监赢得漂亮。”
“叔叔。”庄念勾唇浅浅一笑,松了牵着南楚的手,抬起来向前摸索,直至拽到钱争鸣的衣袖,“我已经约了顾总去办理财产分割。”
钱争鸣摘下庄念西装上的蓝宝石领针和蓝牙耳机丢在一起。
竞标会上发生的一切钱争鸣在耳机里听到了全程,但他和庄念似乎都不是很在意相互之间的‘信任’问题,仿佛早就了然于心。
他们在乎的只有结果。
“他不答应平分财产?”钱争鸣说。
“嗯。”庄念点头。
“这种事急不得。”钱争鸣表现的云淡风轻,劝道,“好多小夫妻的离婚官司一打就是好几年呢,既然他现在不松口,我们就慢慢磨到他松口为止。”
“不过...到时候他的资产缩水,你能得到的自然也会少很多。”钱争鸣仔细牵着他避开沙发旁边的绿植,“会不会觉得可惜?”
“叔叔,您知道我真正在乎的不是钱。”庄念被扶坐在沙发上。
钱争鸣探究的睨着他,片刻,往他手里放了一杯温开水。
庄念抿了一口,开口说,“和您预料的一样,他很紧张我的出现,大概是怕从前的事情被揭穿。”
南楚斜靠在磨砂玻璃上打量庄念。
原来他刚才任由顾言拥抱触碰,是因为看不见,又想知道对方的反应。
“虽然不同意分割财产,但他约我面谈。”庄念面上露出些肉眼可见的紧张,五指收紧,指尖攥的苍白,直言道,“我怕他会对我不利。”
钱争鸣翘起腿斜靠在单人沙发上,挑眉将庄念的身体反应看在眼里,勾唇无声的笑,语调却沉着:
“是应该提防着,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我会亲自过去看着你,南楚也会陪着你,你尽管放心。”
庄念端着的肩膀松弛下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说,“谢谢叔叔。”
滴滴--
身后电脑传来几道提示音,钱争鸣起身往办公桌走。
南楚注意到庄念的动作,他双手捧着水杯很慢的落在腿上,然后微微侧过一点头,钱争鸣每走一步,他落在杯壁上的食指就轻轻敲动一下。
是在记步数?
庄念回国已有半月,这却是他第一次到钱争鸣的总裁办公室。
“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钱争鸣处理好了公务,走到庄念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Kevin也该回国了,会在GN那边正式入职。”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等我拿到GN,到时随你想去哪,我都不会干涉。”钱争鸣拿开手时顺势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现在,回家去。”
庄念的手臂微微一僵,随即笑道,“好。”
第三百零五章
无论去哪,南楚都会跟在身边,有专属的司机接送他们,也算是另一种监视。
上了车,车头是掉转又或直行对庄念来说都一样,他至今不清楚自己住在哪里,是哪一条街哪一条巷。
手机上除了来电显示有提示音,其他功能在眼盲的情况下完全不能操作。
尝试过摆弄,被钱争鸣发现关了三天。
住处的入户门刷他和南楚的脸都能打开,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除了浴室。
换鞋进门,庄念摸索着将鞋子摆正,放在旁边的鞋架上,而后像个正常人一样径直走去浴室。
南楚跟进来,在身后提醒,“不要超过半个小时,钱总会问。”
庄念习惯藏起情绪从不外露,但都是普通人,肉做的心脏,一天之内和旧情人见面,和另有目的的一群人周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心烦是一定的。
这次大概要在浴室待更久的时间。
正想着,浴室的门却从里面被拉开,庄念背对着门,正对着镜子,从他的角都正好能窥见那张精致的脸。
“过来一下。”庄念缓声说。
南楚微一怔,提步走过去,一到门口就被庄念捉住了手肘。
庄念在他两条手臂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分辨左右,而后捉住他的左手手腕,快速把袖子撸上去说,“你受伤了。”
南楚敛着神色,瞧着淡漠,视线落在洗手台上从左到右准备好的消毒水和药棉纱布。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庄念淡声问。
南楚半阖着眼睛,倒是有些好奇一个瞎子究竟要怎么帮他,转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把手伸过去,“我们一起呆在这,你说钱总会不会怀疑我有二心,再用鞭子抽我一顿?”
庄念用消毒水浸染药棉,小心擦在他的伤口上,“所以他上次弄伤你,是怀疑你有二心了?”
倏地抬眼,庄念估计着对方的身高,正对上南楚的双眼,“对我吗?”
消毒水渗进伤口钻入皮肉,原该像针扎一样疼,却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都感觉不到了,南楚蹙了蹙眉,“你想多了,我也想活。”
庄念应了一声不再开口,专心为他包扎。
庄念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眼睛看不见也不显慌乱,每一样东西放在什么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动作顺畅,纱布包的都格外漂亮。
“好了。”庄念转过身说,“今天也谢谢你照顾。”
南楚站定在原地,看庄念又将瓶瓶罐罐重新收回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动作依旧很慢,里面的东西异常整齐。
“你今天在钱总办公室为什么要记他的脚步数?”南楚突然问。
原以为庄念听到他突然质问会慌张或意外,但庄念却没太大的反应。
沉默片刻,庄念说,“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冒险为我挨鞭子,我很愿意告诉你。”抽屉关回去,庄念直起身打开龙头洗手,修长的指尖交错揉搓出白色的泡沫,“现在....你就当我是无聊好了。”
南楚抚摸纱布的动作一顿,转身走出浴室,将门带上。
客厅的电子时钟是高科技,可以连接手机蓝牙控制时间,南楚扫一眼监控的位置,将时间调慢了五分钟。
...
江城从GN满载而归的消息顺着小道很快传播开来。
当初顾言和庄念之间的桩桩件件传播的非常高调,却不知为什么两年之后庄念站在了顾言的对立面,成了钱争鸣的左膀右臂。
不过看戏的人只想观摩其中利益,何况感情的事从来难料,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大多都只惦记着借庄念这一东风,趁着年轻的小顾总神志不清,来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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