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么热,纱布裹着未结痂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跟上刑一样,但顾言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
“顾总,伤没事了吗?”有人叫他。
顾言点了点头,视线从庄念脸上一扫而过,“已经没事了。”
庄念坐在靠窗的位置,原本已经点好了外卖想拖冀北给顾言送份早餐,作为被救的回礼也不惹人多心。
现在看来不用了。
顾言等人坐在他隔壁,中间隔着一排空桌。
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在商量地皮开发的事由。
庄念搅弄着碗里的麦片,老半天才吃上一口,麦片被搅得粉碎,合着牛奶一起变成了一碗糊糊。
听得出他们谈的非常顺利,言辞见能听出大家都对这位年少有为的顾总颇具好感,对其能力也相当认可。
“先生,您外带的早餐包好了。”服务生走到庄念桌前,看到他碗里不太友好的画面,问道,“是进口的麦片和牛奶不合胃口吗?要不要帮您换掉?”
庄念笑着摇头,风趣幽默的回复道,“没有,很好吃所以贪心拿多了。”
身侧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大概是谈完了。
庄念瞅一眼手机,琢磨着也该到值班的时间,抽出两张纸巾将弄脏的桌面擦干净,用过的碗筷叠放在一起,准备起身离开。
屁股才离椅子,身边传来顾言的声音,“你说今天的医生没空?”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助理。
助理瞪着杏眼眨么眨么,不明白怎么吃一顿早饭的时间,约好要来打消炎针的医生就突然没空了。
但还是应道,“是,顾总,呃...”
他努力的探索那位突然没空了的医生,琢磨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没空为自家老板诊治。
最后他想到了,“家里的人生病了,需要他回去照看。”
顾言剑眉一挑,满意的哦了一声,朝着庄医生的方向说,“那今天的针就不打了吧,照顾家人要紧。”
庄念差点拍案而起。
富二代都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负责任吗?
难道世界上就只有那一个医生?
饶是一百八十个心眼子的庄医生,也被担心冲昏了头,起身直愣愣的走过去,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助理说,“药方给我,之前预约了什么时间打针?我处理好手边的事情马上过去。”
助理诧异的看了一眼他顾总,“这...”
顾言手握拳虚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勾起的唇角挡在拳下,十分坦荡的揶揄道,“哦,是这位被我救了的医生啊,那真是麻烦你了。”
第二十一章 好看吗
庄念接到顾言助理发过来的药方,助理还表示可以随着他的时间安排。
庄念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配药后收拾好药箱,又处理了几个小擦碰的患者准备利用午饭时间加个班。
周易一个上午都在打听昨天的事,第十次质问,“你们两个真的只是小时候的邻居吗?唐周就在旁边,他为什么扑你?”
这话问的也不算暴露太多信息,毕竟在医院的时候大家也都猜测顾总和唐小少爷有一腿。
庄念在这方面非常有耐心,第十次慢声慢语的回答说,“当时的位置他距离我比较近。”
周易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深刻的哲理问题。
石英钟上的分针跳了五个格子,他开口说,“假如我妈和赵田陈站在我的左右两边,就算我和我妈之间隔了一道火山,我也会先去救我妈的,我这个比喻是不是很有道理?”
庄念,“...”
想了一个世纪,就举了这么一个例子。
赵田陈放下手里的工作哀嚎一声,“不至于吧周哥,隔了一道火山你去也来不及了,就不能先顺手把我救了吗?”
周易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能,那婻鳳可是我妈。”
庄念轻轻叹气,面对周易探究的目光温和的说,“我没有妈妈,不太了解你的心情,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顺手把天真救了。”
“天真?”赵田陈看向庄念的眼神非常兴奋,“是说我吗?怎么这么有心情给人起外号啊庄医生,你很开心吗?”
起外号其实是朋友之间才会相互调侃的一件非常亲昵的事,但庄念从前就只会和他们保持基本的沟通交流,表现出体面的亲切,连偶尔的几句玩笑也点到为止。
庄念怔了怔。
就算他什么都不多想,什么都不多问,顾言奔向他的这一举动还是确确实实、悄无声息的打动了他,震撼了他。
周易拍了拍嘴角,“这个举例说明真是...差评!”
庄念抓住周易的手,笑着说,“做什么,我又不介意。”
快到午休时间,医护室的门又被推开,是个玩欢脱了的家长,膝盖被蹭破了,血流了一整个小腿,看上去有点吓人。
赵田陈几个围成一团去给伤患处理。
周易借机往庄念身边凑凑,附在耳边问了第十一便,“你们两个真的只是邻居?”
饶是庄念也在这一刻觉得十分无奈,“他已经把订婚请柬发给我了,你说呢?”
想到那张订婚请柬,庄念一直把他放在办公室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自虐一般的一抬眼就能看见。
那张请柬做工精致,沿着边角镂空雕了一排郁金香,活灵活现的。
展开就能看见两位新人的名字,顾言、唐周,金色的楷体,挨得那么近,以至于受邀人位置的‘庄念’二字显得多余又可笑。
耐心用尽,庄念不想再说,拎起医药箱,“我要去加个班,先走了,很快回来。”
步子刚一迈开,胳膊被周易抓住,“等等,什么请柬?”
庄念转头看他,也跟着一脸的迷茫。
“不是。”周易把他往身边拉了一把,凑在他耳边说,“他们两个定日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请柬我也没收到啊?”
庄念也不明白,人家两个人订个婚,犯得上他一个外人来解释东解释西吗?
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你们关系那么近,没有请柬也可以吧?再说...”他想起顾家的危机,又说,“也许新人还有别的权衡,或者太忙了,反正日子还很远。”
那张请柬上的日期在下半年,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
庄念没有订婚的经验,也没又亲人,身边的人大多比他小或是比他大了不止一轮,也没有豪门望族,一般都是通知一声直接参加婚礼。
订婚请柬这东西他第一次收到,虽然感觉这么早发有些怪,但也没有想太多。
周易拉着他还要再说,庄念做了个打住的收拾,“剩下的疑惑,请你直接找当事人为你解答。”
照顾这间度假村的主人,自然不用再请工作人员开观光车接送,外面等着一辆宾利。
“顾总刚下会议,现在在套房等您。”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欠了欠身说。
套房...
他和顾言都是在工作场合遇见,大多数都有外人在场。
房间里...实在太过私人,这不禁让他想到那天在帐篷里面发生的荒唐事。
庄念竟觉得有些心虚,一直被领到顶层的总统套房门前,他的心脏始终都跳的很快。
服务生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递给他总统套房的钥匙,“庄医生,顾总吩咐,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不用通报。”
庄念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异样,非常从容的道了声谢,捏住钥匙的指尖却略苍白。
等到服务生坐着电梯离开,他按了按门铃,果然没人来开。
庄念攥紧房卡又松开,拇指在上面扣了扣才抬手到刷卡的位置。
咔哒---
清脆的响动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浅浅回声,双开的房门弹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庄念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深呼吸,抬步进屋,换鞋,期间一直没有抬眼。
身形有些僵硬,他突自想着,当下换鞋的动作应当又呆又傻。
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掀开薄薄的眼皮,望见了大到离谱的客厅里,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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