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宗忻滑坐在地上,准备缓一会儿出去看看,药效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发挥作用,他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紧紧咬着牙关,燥热的身体汗水浸透衬衫,鼻翼渐渐翕张双加潮红,大脑一片空白……
“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保证立刻就送这个条子去见阎王!”
周宴琛去而又返,此时拖着宗忻,将抢抵在他的脑门上,定定看着对面拿枪指着自己的人,威胁道。
马仔通知他有条子混进了日光倾城,本来他准备带着宗忻一块走,可在宗忻身上下的料起作用太慢,让他非但没有得逞,还被宗忻夺了刀子给捅伤了,时间根本来不及,只能丢下宗忻自己先走,结果刚下楼,就被结结实实堵在院子里,不得不又返回套房,用宗忻做人质要挟那个人。
————方尖。
周宴琛握着抢的手,微微颤抖,神经紧绷着。
谢遇知盯着他,声音和漆黑的枪口一般冰冷。
“你敢开枪试试?!”
“……”
周宴琛勾着扳机的手指不由自主抽动了下。
“方尖,你别逼我!我不想在你面前杀人,别逼我跟你翻脸,撕破一直以来铭记的那份救赎!”
谢遇知讽刺的勾了下唇角,“主动放下枪,伏法认罪,现在收手还不算晚!”
“晚了,早就晚了!”周宴琛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瞪着谢遇知几乎是在嘶吼,“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为什么要现在才给我说这些话?如果这句话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的我双手还没有沾染鲜血,人也清清白白,那个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带我走离开金三角的人间炼狱,我就不会变成缅甸掮客口中的岩阿温,也不会成为深网庄家周宴琛!”
“那跟我没关系!”谢遇知自上而下盯着几近疯狂的周宴琛,目光丝毫没有挪动到宗忻身上半分,“是你自己的选择。”
“胡说!”咔嚓一声,周宴琛把子弹推上了膛,“是你,都是你!你把我从机房救出去,却不带我走,把我放在黑漆漆的库房里再也不管不问!我当时只有十六,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十年来我是怎么从一堆变态和掮客手里死里逃生,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自生自灭,你给了我生的希望,又亲手把它打碎,我就是要报复你,我要让所有警察都经历一遍当年我受过的屈辱!”
“疯子。”谢遇知凉凉的看着他,“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他。”
“不!”周宴琛紧紧掐着宗忻后颈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眼神变得异常凶狠,“我要让他死……”
嘭
彭彭
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莫名眼前飞过四溅的血浆子,站在周宴琛身边的马仔被糊了满脸,仿佛空气一下子凝固,时间也跟着静止,所有人都停住呼吸,就如同电影慢镜头,将子弹穿透皮肉的速度无限锐减。
好像很久,又似乎就只是过了短短瞬间。
等马仔反应过来,立刻跑上去扶倒下的周宴琛,几个人手忙脚乱接住周宴琛,两名马仔挡在前面连放几枪,另几个人已经背着周宴琛绕过客厅钻进遥控玻璃门,从另一边撤退了。
谢遇知就地一滚,险险躲过马仔打过来的子弹跑向宗忻,一把托住宗忻的腰,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作用,宗忻彻底没有了理智,他抱着谢遇知的脖子,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身体不由自主贴缠上去。
“小花,小花你清醒点!”谢遇知被宗忻搂着脖子,低头略微靠近,轻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谁知宗忻根本不配合他往外走,反倒菟丝花般缠藤绕丝的抱着他不松手,一个劲儿往他的脸上、嘴唇上凑。
药物作用下,宗忻迷离的眼睛都不能睁了,薄薄的眼皮通红,他说不出一点儿话,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足足好几秒才抖着嘴唇张了张。
“什么?你说什么”
谢遇知下意识侧耳凑在宗忻唇边,只听他声音细弱带着满满的情|欲|说了三个字:费洛蒙。
谢遇知闻言,肌肉猛地僵了一下。
剧场版:魂川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阿多尼斯
父子局
剧场版:魂川,发生在宗忻得知自己的父亲盛祈言是缉毒警察之后。
*
风雨交加,一道闪电劈过城市上空, 将雨中景物照的惨白。
“对,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他说要回三川,那会儿还是晴天,艳阳高照。”
“应该到了吧?自驾大概七八个小时。”
“没有给你说?”
“你现在走不开啊?我?休假,不想去。”
“有危险?魔眼?嗤——”
“没有,觉得可笑, 挺中二的。行,我就去,不过我冒雨给你那个大俩月的表哥追媳妇, 是不是得有点什么表示?”
“答应送我小老婆?已经下单了?”
“看在车的面子上。”
苏韫亭挂断电话, 走到窗边。
厚重的云层如同灰色巨幕笼罩着天空, 滚雷仿佛炸在耳边, 闪电火树银花蛟龙般游走, 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增添了些科幻感。
风起云涌, 大雨滂沱。
他抓起风衣,带上墨镜,转身离开。
·
一道手电强光刺破黑夜, 年轻男人绕过倾覆的建筑物, 在巨石交错的地方停下脚步。
眼前是坍塌的楼梯,透过堆积的废墟,依稀还能看出这是个五层楼房, 一层和二层已经被开裂的地面吞了下去,现在露在地面上的是三层四层和五层。
天气不好, 阴沉着,夜里见不到月亮,也没有半颗星子。
手电筒光照之处,破碎的砖块、扭曲的钢筋以及倒塌的墙垣断壁,都在诉说着二十多年前,那场地震的可怕,满目疮痍,入眼皆废墟。
他提歩走向早已长满杂草的废墟,在凹陷进地面一半的窗户前停下,往窗户里看的那一刻,时间就定格了。
‘你听,第十五次钟声响了。’那是母亲离世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隔多年,这里作为地震遗址,早就被清理过很多遍了,除了这些破败的场景和建筑,已经找不到丁点儿小时候的物件。
“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无人踏足的禁区,安静异常,尤其是夜里,这一声郑重地询问,显得格外清楚。
宗忻回头看过去。
苏韫亭穿着过膝风衣站在不远处,他抬抬下巴扶了扶墨镜,搭在额前的碎发看着湿漉漉的,好像淋过雨,却一点儿看不出狼狈,反倒把那身桀骜劲儿发挥的更淋漓尽致了。
“我听谢队说,你父亲盛祈言是最早一批参与净边行动的卧底警察。”
宗忻把手电筒调转方向,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嗯。”
苏韫亭哦着点点头,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走过来,跟他往窗户里看了看。
“你家?”
“不算是。”宗忻咬着手电筒,双手扶住石块跳下去,落在满是巨大裂纹的楼层前,“三川中心小学家属院,单位分给我们家的房子,没有房产权,相当于租的。”
“懂。”苏韫亭打个响指,跟着一起跳下来,“我们家也是警察家属院。”
“你不在松远好好待着,怎么跑三川来了?特地来找我的?”宗忻一边检查着怎么能从窗户里翻进去,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他。
“我们家老秦在京台开会走不开,给我打电话说,谢队正在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打听到你来三川了,又碰上棘手的案子被局里扣住走不开。他这不担心你嘛,正好我最近一段时间休假闲得难受,过来给你当保镖。”
宗忻回头,怀疑地看他一眼:“真的?”
“真的!”苏韫亭信誓旦旦保证,“完全发自内心,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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