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不可行。”苏韫亭几乎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既然对方知道你是警察,还对你抱有那种心思,你混进去只会更危险。而且,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和谢队有任何接触机会的,你现在是关心则乱,听我的别意气用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和局里汇报情况,等上级领导的指示再行动。”
宗忻略带怀疑的看他一眼。
苏韫亭感受到他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怎么了?这么看我?!”
“没有。”宗忻蹭蹭鼻尖,“就是觉得,你这种不受管的性子,怎么突然这么看中规则了,我很好奇,如果同样的情况,你和谢队位置调换,还会不会考虑这么多,等上级指示行动。”
“那当然……”苏韫亭勾唇一笑,“大概率是不会的,不过你这个假设不成立,那是谢遇知,不是我。再说,谢遇知这个人,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他在你面前表现的太完美了,完美到你可能都主动忽略了他是方尖这个事实。小宗警官,你要知道,但凡做过卧底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而这个黑暗面,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什么黑暗面?”宗忻很平静地回视这苏韫亭,“说起卧底,说起黑暗,深海和方尖不相上下,我想问问苏队,你对深海又了解多少?你对他的黑暗面,又知道多少?如果深海和这个案子也有牵扯,而且牵扯颇深,苏队又打算怎么自处?”
两人对视片刻。
苏韫亭看着他,目光坚定:“那是老秦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宗忻有些触动,“苏队,你怎么能做到那么相信秦局的?”
“因为,他是秦展啊。”苏韫亭爽然一笑,“年仅三十任职公安局局长,三十一岁调入公安厅的人,是什么样的实力,就不用说了吧?”
宗忻点点头。
苏韫亭说的一点没错,秦局的从警经历简直可以说是个传奇,放眼全国,有几个能和他的资历相提并论?
至于谢遇知……
他还是有些迷茫的,他对谢遇知的事情,知道的真的太少了。
“苏队,净边行动收网的时候,深夏公安局在对潘季后的审讯过程中,有没有重新对二十年前大毒枭陈丁卯的案子进行串并?”
“怎么?”
宗忻突然提起二十年前,陈丁卯落网的事,让苏韫亭有些诧异。
“当年,陈丁卯曾经在三川一带很活跃,公安厅为了能瓦解陈丁卯的贩毒团伙,曾派出几名非常优秀的卧底警察,当时,那几个人的平均年龄是二十岁,其中就有‘深海’的父亲秦许国,代号黑鹰,以黑鹰为首的几个人分别负责不同的潜入工作,有两名卧底警察在潜入三川化工厂的第七年,三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他们的死亡也就归责于当时的自然灾害。但这件事很蹊跷,李副局说,当时有目击证人看见他们是被人枪杀的,而且,事后救灾,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尸体也充分证实了,那名男性警察致死的伤口是两处枪伤。”
宗忻顿了顿,继续道。
“也就是说,警方合理怀疑,当时这两名卧底警察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杀他们的人,应该是当时跟在陈丁卯身边卖命的马仔,如果他们没有死于那场地震,现在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
“你说的没错。”苏韫亭点点头,“不过,净边行动当时共收287个制毒窝点,抓了167名涉毒违法犯罪嫌疑人,包括陈丁卯在内。国内能抓的应该全抓了,不会有漏网之鱼,至于去年落网的潘季后,当年他不在国内,也还没有接手陈丁卯的毒品帝国,如果不是松远冰冻人案挖出了陈丁卯的儿子陈程度和贺雅楠,我们还查不到潘季后身上,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你说在三川杀害我们警方卧底的人,可能应该已经跟陈丁卯一起落网了。”
“没有。”宗忻此时此刻非常地冷静,“前两天,我私自找到三川派出所,调查过两名死者的信息,派出所没有档案记录。也就是说,那两名警察的身份信息被人刻意调走藏起来了。”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出于从警人员的本能,苏韫亭觉得,他这么执着于二十年前殉职人员的事情,不太正常。
“殉职的两名警察,男的姓盛,叫盛祈言,是我的父亲。女的叫林溪,是我的母亲。”宗忻完全没有隐瞒,“昨晚,我让陈林去查了下二十年前三川正弘化工的在职人员,有个人和盛凯,也就是我父亲盛祈言当时用的化名,关系很好,这个员工姓滕,腾辉。”
苏韫亭拧眉,郑重道:“他有问题?”
宗忻点点头,“ 有很大问题,我核对了遇难人员名单,没有这个腾辉。”
“会不会……”苏韫亭语音微顿,“他可能也遇难了,但下落不明,所以没有记录?”
“不会,当时统计的名单,死亡的、受伤的、震发时不在三川的、以及失踪下落不明的人,全部记录在册,没有遗漏。”宗忻肯定道,“尤其是滕这个姓氏,三川几乎没有。”
苏韫亭抬手,若有所思的咬指甲,“那也就是说,有两个可能,一,正弘化工厂没有腾辉这个人。二,这人是临时工,没有办理过暂住证,在派出所没有记档。”
“还有另一种可能。”宗忻说。
“什么?”
“他真正的名字不叫腾辉。”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苏韫亭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即使查出来,也已经过了最长追诉期,就算可以确定当时人是他杀的,也没有任何法律保障了。”
“不,如果这个人在逍遥法外的二十年里,仍旧在参与犯罪活动,那就跑不了他。”
“你打算怎么做?”苏韫亭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忙道:“等等等等,你该不是怀疑,这个腾辉和周宴琛以及深网之间有什么牵扯吧?”
宗忻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俩字:没错。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苏韫亭差点就给宗忻绕进去了,好在他是个有脑子的,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这个话题扯得太远,和混进去找周宴直接硬碰硬的事情毫无关系,“你别给我扯这些,不管二十年前那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眼下都不能去找周宴琛,我说的,不行。”
“苏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
“不是我不明白!”苏韫亭神情无异,平静地打断他,“是你不明白,我说过了,你对谢遇知的了解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少,他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懂吗?你和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才是对他最好的配合。”
“我……我做不到。”宗忻咬唇,握紧了拳头。
“你最好听我的。”苏韫亭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如果擅自行动,或许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谢遇知就再也不会存在了,我是认真的。”
·
下午天气不错,海风很温和,海鸥成群结队飞过,又厚又白的云一块一块的漂浮着,有种海阔天空的透彻。
周宴琛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煮了咖啡坐在落地窗前,边欣赏外面的海景边悠闲自在的翻阅《战争与和平》。
阿彪的手已经包扎过,此时带了两个人过来。
周宴琛放下咖啡,示意他坐:“怎么样?”
阿彪说:“老板,你料的果然没错,方尖约了白玛。”
“我就知道他坐不住。”周宴琛笑了笑,“白玛这个烫手山芋,想趁冯巧和滕纾德出事从我这里赚个大的,那就让他先付出些代价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龚彪对谢遇知,还是不怎么放心,“方尖真的能百分百信任吗?”
周宴琛轻轻一笑:“除了这辽阔的天空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虚都是欺骗,除了这天空外,任何东西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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