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荆眼神微变:“您刚刚为什么犹豫了?”
卢诏:“没什么,只是你突然提到红线之下, 有点惊讶。”
席荆:“为什么?”
卢诏坦白道:“这节目太久了。停播有好几年了吧?”
席荆点点头:“有了。”
卢诏疑惑:“怎么突然提起它来了?”
席荆:“有些事情想要向您询问。车穆您认识吗?”
卢诏:“车记者,认识啊!怎么了?”
席荆:“据他说他曾经想做一个案子, 但是被否定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卢诏想了想,摇摇头说:“什么案子?能不能给个提示,我们这个栏目毙的案子有点多。”
席荆:“墓地孩子这个案子你知道吗?”
卢诏叹了口气:“知道。最近不是又发生一起吗?”
席荆:“是,所以我能问问为什么您当时没有同意这个案子吗?”
卢诏:“我没记错的话这案子没抓到凶手。”
席荆:“您没记错。”
卢诏认真解释道:“这就没错了。这案子没有结果,可用的素材又太少,而且这种没有真相的案子做不好很容易给公众造成恐慌,起不到我们想要的提醒作用。做这种面对公众的节目不是说做出来就完事了, 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包括这节目播出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有什么影响,要是不好, 那还不如不做。所以结合当时的情况和它的弊端,才放弃了这个案子。”
席荆因卢诏的几句话了解了其中的利弊,“原来如此。做节目真不容易。”
卢诏:“是啊!现在节目是越来越难做,因为要求越来越多了。当初这节目被迫停掉也是因为各种原因过审难。”
季时余插话道:“你和车穆关系怎么样?”
卢诏回避了一下眼神:“还可以。”
季时余嘴角一勾,没有多说,接着问:“您对车穆怎么看?”
“他啊!”卢诏思忖片刻,说:“很轴。”
季时余:“很轴?”
卢诏:“这人认死理,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是那种绝不轻言放弃的主。有种为达目的不顾生死的感觉。”
席荆意外:“还真没看出来。看他的样子挺和善的。”
卢诏:“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不过,轴也不一定是坏的,要不是他这个执着劲儿,很多事情都不会有结果。当然他这性子也确实容易得罪人。我们当初一起工作时,没少吵架。”
席荆笑笑:“还有这么多故事啊!”
卢诏:“正常,在一起工作难免会有碰撞,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季时余:“我还有个问题。”
卢诏:“你问。”
季时余:“关于这个案子车穆应该不止一次想要做吧?”
卢诏:“嗯,的确,他提过很多次。基本上每次有新案子他都会提,但我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过很多次。”
席荆惊讶道:“他对这个案子这么执着吗?”
卢诏:“是挺执着的,但是也不奇怪。”
席荆感觉卢诏知道点什么,追问道:“怎么说?”
卢诏:“他出身不太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而这些个死者恰恰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身世,所以才会特别在意。”
这是和受害者感同身受了?
席荆不禁在想车穆的心理。
季时余:“那他辞职和这有关吗?”
卢诏:“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没关。但最终让他辞职是因为红线被台里取消了。当时台里想安排他去做社会题材的栏目,他拒绝了,后来就辞职了。”
季时余:“这样啊!那您之后有见过他吗?”
卢诏:“偶尔碰到过,打过招呼,其他的没了。”
季时余:“明白了,谢谢你。”
卢诏:“应该的。”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一个眼神在问:你还有问题吗?
季时余立刻读懂席荆的意思,摇了摇头。
随后,席荆起身:“今天就到这,打扰了,感谢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之后您还想起来什么事情,希望您可以及时和我们联系。”
卢诏:“没问题。”
两人离开电台后,席荆才开口道:“你怎么看?”
季时余:“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除了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他说的还行。”
席荆:“我也感觉到了,估计只是体面的回答。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季时余:“什么?”
席荆:“车穆的身世。”
季时余点头:“确实。我也没想到,但似乎也符合情理。他和这些孩子出身相同,很容易代入自己是受害者,所以想要查清这个案子很能理解。”
席荆:“我知道。但我总觉得这个人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季时余:“直觉?”
席荆点头:“直觉。”
有时候直觉断案也是一种方式,只不过通常都是没有理由的经验之谈。
蒋昔接到席荆的委托,重新详细地调查了一下车穆的过往,“这人出身于一个偏远的农村,是被爷爷带大的。”
席荆看着资料不解:“他父母呢?”
蒋昔:“他出生后一年,父亲因为犯罪被判刑入狱,母亲跑了。”
席荆:“罪名是什么?”
蒋昔:“抢劫。”
席荆:“抢劫也就蹲几年。人出来后去哪儿了?”
蒋昔:“出来后又去偷盗,结果死了个人,直接死刑了。”
奚琳琳摇头道:“好不容易出来,又完蛋了。”
傅有:“说实话我并不意外这个结局。太多犯罪分子出狱后因为无法回归正常生活只能选择违法谋生。”
席荆:“确实。”
盛良策感慨:“听这些感觉车穆的童年也挺惨的。”
蒋昔:“是挺惨的,但他也够励志,成为他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席荆:“他爷爷还在吗?”
蒋昔:“早不在了。他读高三的时候就去世了。”
席荆:“死亡原因知道吗?”
蒋昔:“失足摔死的。估计是年纪大了,走路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
盛良策:“天啊,高考前亲人去世,他这也太惨了。”
蒋昔:“是挺不容易的。”
席荆:“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蒋昔摇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就他一个。”
季时余想起卢诏对车穆的评价,“难怪他后面做记者这么拼命。”说完看向席荆,发现对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他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席荆:“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
季时余:“嗯?哪里意外?”
席荆:“我一直觉得我看人很准,但这次我感觉我看到的车穆和真实的他相差甚远。”
季时余:“很正常,因为人会作假,眼睛会被欺骗。”
第161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23
席荆放不下车穆这个人, 决定亲自去车穆的老家走一遭。季时余自愿陪同。
两人赶一天的路,又是飞机又是坐车,跨过两个省, 终于找到了地方。
夜幕降临,席荆望着荒凉无人的四周,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确定没开错吧?”
季时余左顾右盼, 又盯着定位仔细确认,认真地说:“没错。咸扬村就在这。”
“错肯定是不能错的。”陪同前来的当地警察说道。
席荆一脸不可置信, “这哪儿有人啊?”
小警察不吱声。
季时余的手放到席荆后背上:“找找看吧!”
两人沿着小路走, 走了几分钟才看到两幢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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