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但由于面积挺大一块,还往外渗血,看着就有点恐怖。
哑嗓被他那一眼钉在原地,嘴巴张了张最后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小声嘀咕一句“你谁啊”,转身要走。
“站这儿。”徐行喊住他,转而把豆豆的袖子挽起来,问:“疼不疼?”
豆豆摇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流血了!”兔兔的嗓门儿非常亮。
“你再嚎豆豆的耳朵也得流血。”徐行说。
“我……”兔兔立马闭嘴了,眼睛死死盯着豆豆的手,眼里含着泪问:“真不疼么?”
豆豆又摇了摇头。
徐行看了看他,“膝盖呢?蹭到没?”
“没有,裤子很厚。”
“行,手上的伤待会儿回去哥哥给你包扎一下。”徐行弯腰拍拍他裤子上的土,发现大头的都被他自己拍完了,剩下那点白徐行也没能弄干净。
“穿的是过年的新衣服么?”
“不是,我怕今天弄脏,等明天再穿。”豆豆说,“明天才是新年。”
徐行笑着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聪明。”
确保没什么大事,徐行就打算解决一下小孩儿之间的矛盾。他看了眼一脸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的破小孩儿,问:“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其实都不用问,哑嗓是惯犯,不是一次两次跟院子里的小孩儿单方面地起冲突了,但以防万一徐行还是得确认一下。
哑嗓表情有点紧绷,眼珠转了转,瞄了眼豆豆,也不知道怎么的,瞄完这一眼他突然腰板都挺直了,语气坚定地说:“不小心的!不信你问豆豆!”
徐行有点想抽他,扭头看豆豆。
豆豆似乎有一秒的犹豫,随后摇摇头,回答时眼睛没再看着徐行,“应该是不小心的,因为我们俩都急着拿到那个雪球……”
“他不是不小心!他就是故意的!”兔兔喊,“大哥哥,周生豪就是故意的!上次他也这样,还说豆豆是有妈生没——”
后面的话被徐行的眼神堵了回去。
“周生豪是吧,”徐行半蹲下来看着破小孩儿的眼睛,“我再问一遍啊周生豪,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空气静默了几秒,周生豪咬着嘴唇点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故意的。”周生豪的头越来越低,“是我故意撞的豆豆。”
“行,道歉吧。”徐行直起身,“连同你说的那些屁话,说了几次就道几回歉。”
“你……”周生豪咬牙一脸的不服气。
“哦,还得鞠躬。”徐行说完,扶着豆豆的肩膀让他站过来,“开始吧。”
周生豪看着豆豆,脸憋得通红,终于,在徐行的注视下深深鞠了一躬,“豆豆,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撞你。”
又一躬,“对不起,那天在小区门口我不应该跟他们说你没妈妈......”
“对不起!上回砸卡时我不应该因为输了卡就骂你有妈生没妈养......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学校里跟别人嘲笑你放学时只有爷爷奶奶来接......”
徐行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看着他越说越大声,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以后不会再欺负豆豆了——”
“豆豆,可以了么。”徐行问。
豆豆没说话,从他手里挣脱开,转身走了。
“豆豆。”兔兔一愣,跑着跟上去,“豆豆你怎么哭了.....”
徐行上楼的时候豆豆已经坐在凳子上处理伤口了,被一帮人围着,哭得停不下来。
“这么疼啊?比你大哥哥还受不了疼。”
徐行脚步一顿,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老妈的声音。
“怎么才上来啊?”小姑看着他,“你不会是揍了那小子一顿吧?”
“在你眼里我这么暴力的吗。”徐行笑笑,把刚买的纱布递给老妈,“妈,这个薄一点。”
老妈嗯一声,接过去给豆豆包扎,“今天这只手就别碰水了啊,尤其这块地方。后面结痂了也等它自己掉,不然容易留疤,不好看。”
“知道了,”豆豆点点头,“谢谢大妈妈。”
每次看到这种画面,徐行就觉得老妈是真的挺喜欢小孩儿的。
静静看了会儿,徐行转身走开了。
估计是这点小插曲的原因,晚上吃年夜饭时话题就会转到有关孩子的方面来。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的孩子,听到老妈说起徐行小时候,徐行端着饮料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沙发旁的角落。
都快二十了,他听不下去幼儿园的那些事。
想来也好笑,老妈跟自己一样,也还停留在他七岁前的那段温情里。
只可惜他离七岁已经非常遥远,那段温情如今也只成为困住大家的牢笼。
更好笑的是,明明徐行几乎不参与话题,吃好之后也没再往桌前凑,但望着围在桌跟前的人,听着谈笑声,他居然从一派和谐的场景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即使他知道和谐只是表象。
就在半小时前,老爸还在洗手间跟人打电话。
在心里笑一声,徐行屏蔽掉周遭的声音,转头把目光落到无聊无比的春晚上。
宋暮云今晚忙疯了。
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今年的年夜饭是他们小一辈的准备。小一辈的加上宋柚这个只会吃的才五个,其中宋暮云这种差不多只会吃的占一多半。
后果是忙活了一下午,最后吃的火锅。
第一次年夜饭吃火锅,出乎意料的是反响不错,爷爷奶奶提议明年继续,这火锅比做菜方便多了,不累人。
“谁说不累了啊爷爷?”宋禾反驳,“您最宝贝的晚霞洗菜洗得腰都弯了。”
又叫这破名儿,宋暮云受不了地白她一眼,“滚啊。”
一帮人直乐。
在春晚的背景音里吃完年夜饭,差不多十一点四十时愿意动的下楼放烟花,不愿爬楼的就趴在窗台上看。
零点的烟花放完,一帮人就冲上楼开始拜年要压岁钱。
本来没这规矩,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从老爸那一辈起头,一人拿一个铁盆排队给爷爷奶奶磕头就成了每年除夕夜的必备节目。
第一年宋暮云还不乐意,后来越磕越放得开,甚至有一年他跟堂弟抢着磕,给铁盆磕下去一个大坑。那盆是爷爷奶奶结婚时买的,第二年再要奶奶就不愿把那个盆拿出来了。
今年依旧,宋暮云上去时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他站在门口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拍。
就从小叔家出来走到停车场的这几分钟,502的群消息已经发了99+,徐行挑着把红包领了,又发了几个,退出来看宋暮云发的视频,结果一点开就被一阵“哐哐哐”吓一大跳。
再仔细看,这不是宋暮云他爸妈么?第一次见这场面,给徐行惊得不轻,回:待会儿你也要这样磕?
宋暮云秒回:对
徐行正准备乐,他又发来一段,这回是小辈儿,应该是宋暮云的堂兄弟姐妹之类的。“哐哐哐”一通磕完,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大点的女生起身时估计注意到宋暮云在拍,转头指着镜头喊:“宋晚霞你拍——”
视频戛然而止,徐行听到结束的那一瞬间宋暮云低声骂了句“靠”。
宋什么?
徐行又看了一遍,宋晚霞?
—宋晚霞?
对面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来一条语音。
“我服了宋禾这张嘴。”宋暮云语气无奈,“据我妈说,生我那天下午她疼得要命,进产房前只注意到那天的晚霞尤其漂亮,给了她点安慰,所以一口咬定,不管男女,生出来名字就叫宋晚霞,我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居然就那么同意了,最后还是我小姑不忍心让长得这么帅气的我叫个这么土的名字,才给他们想了个同义词,起了宋暮云这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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