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转而看了看他们三个,对早就准备挪过去的程叶缓缓问了一句:“那我俩一组吧?”
“好啊!”程叶拿着血压计过去,“他们俩平时都不怎么交流,就需要多点这种接触的机会,住一个宿舍呢,哪能这么生疏,你说是不?”
江晓憋着笑看他一眼,“你嘴里有正经话没?”
“有啊,你看我们俩虽然有交流,但我就是总觉得不够你知道吧……”
隔着一张桌子,徐行听得忍不住要摇头。
也太能扯了。
他叹了口气,拿着血压计对宋暮云晃了晃,“那就我俩呗。”
宋暮云过去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你这什么表情,不乐意?”
徐行笑了,“乐意,太乐意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想放个炮庆祝一下。”
他说着打开血压计,又忍不住问了一句:“程叶之前没少谈吧?”
宋暮云一边解扣子一边回:“据说江晓是初恋,但没人信。”
徐行闷声笑了起来,抬眼看他正在解扣子,便举了下气囊,“那就你先来?”
“衣服都脱了,你说呢?”宋暮云从衣服里褪出右胳膊。
徐行:“啧。”
第19章 秘密
徐行边给仪器调零边走程序地说:“身体坐直,四肢放松。”
宋暮云将胳膊搭到桌上,掌心朝上。听到这话,他配合地调整了下呼吸。
短袖已经被他自己卷上去了,露出来的肌肉鼓鼓的。
徐行看了一眼,将袖带套在他的手肘窝上,拉紧,再伸进两/根手指试松紧程度。
他的动作一直不紧不慢的,偶尔会按照实验指导手册上的要求说一些相关的专业术语,语气也比平时要温和。
不对,严谨点讲,其实徐行平时跟人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挺温和的。
但宋暮云也是实打实地见识到过他的冷脸。
啧。
那怎么的?敢情他还成那个“幸运儿”了?
宋暮云有点懒洋洋地将另一条胳膊杵在桌上,用掌根托起下巴盯着他在自己胳膊上整理袖带的手,随后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粘在了上面。
以前没这样盯着某个人的手看过,可能是没机会,也可能是没遇到手好看的人,他也就无法理解那些所谓的手控、腿控、声控等。
现在突然有点感同身受。
为什么控。因为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他扬了扬眉,“你的手指还挺长。”
徐行愣了一下,也瞥了眼自己的手,有点不可思议,“是在夸么。”
以他们俩的关系,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方能说出这么直白的夸赞。
宋暮云“啧”了一声,“骂呢,骂你的手好看。”
徐行忍不住乐了,将听诊头伸进袖带里,放到肱动脉搏动处。
“谢谢啊。”他笑着戴上听诊器,盯着水银柱开始挤压气囊。
宋暮云瞥了眼自己胳膊上连边缘都对得整整齐齐的袖带,问了一句:“你是有强迫症吗?连这个东西都不放过。”
徐行捏气囊的手一顿,笑笑,“没有,习惯行地,不觉得看着就舒服吗?”
“讲究。”也不知道他挤了多少下,宋暮云觉得有点勒,“这么紧?”
娇贵。
徐行看了眼他血管微微鼓起的手臂,“还有声儿,等一下。”
他又挤了两下,松开气阀,看着水银柱慢慢下降,前后听到两次声响。
“嚯,偏高了。”他读完数,一脸担心地看向宋暮云。
宋暮云解绑带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挺平静:“机子坏了吧。”
徐行惋惜地叹口气,摘下听诊器,“你对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自信?”
“没有。”宋暮云看着他,“但你脸上就写着‘无聊’俩字儿”。
“……”徐行叹了口气,沉默着开始解扣子。
宋暮云突然扬了扬嘴角。
“笑什么?”徐行把袖子卷上去,胳膊搭到桌上的时候表盘磕了下桌面,他伸手扒拉扒拉表带。
“难得见你闭嘴,”宋暮云把袖带套他胳膊上,“要是你每次都能有这觉悟,我俩估计早和解了。”
“就这么想跟我和解么,”徐行学他,“晚上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还没系绑带,袖子滑下来一点,他正要抬手给它撸上去,宋暮云先一步伸手给他整理,“你不是强迫症么?又受得了这样随手一撸?”
“啊,那劳烦您帮我卷一下吧。”
他话还没说完,宋暮云就已经给他卷好了。
比起徐行,宋暮云的一系列操作就随意多了。
步骤倒是一个不落,没给徐行提醒纠正的机会,但该讲的话是一句也没讲,顶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机械地操作着。
只有还算温柔的动作能证明他是个有感情有温度的人。
徐行默不作声,看着他一步步来。
他们组的位置正好靠窗,现在估计下午三点多,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宋暮云正对着光,大概是被太阳晃到眼,微皱了下眉。
这睫毛,又浓密又长又翘的,真混血?
“你是混血?”徐行问了一句。
宋暮云将两根手指插进袖带里,指尖往下按了按,抬眼看他一眼,“很明显吗?据说我太姥爷是洋人。”
说完,他放好听诊头,戴上听诊器。
徐行也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嗯,眼睛和鼻子看得出来。”随后眼神又落到他正在捏气囊的手上。
宋暮云的手其实也挺好看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甲饱满,甲床的颜色和形状看着就健康。
但是,老师说过伸进手指后要摁两下吗?
徐行死命回忆着,甚至还能感受到肘窝处他碰过的地方残留下的余温。
“虹膜颜色吗?”宋暮云往前探了探脑袋,稍偏过脸,被阳光刺得眯缝了下眼,“好像是有人说过我要的比其他人的浅。”
他这个角度,算是微微侧对着徐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徐行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一根根下睫毛,也是卷翘的,每一根都很粗,像是沾了水后几根粘到了一起。
啊,老天真是不公。
他再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的虹膜颜色确实要比其他人的浅。
是棕色的,能看到一条条从中央瞳孔发散出来的花纹。
透亮的,清澈的。
很漂亮。
让徐行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玻璃弹珠。
“怎么样?”宋暮云突然偏了偏脸,直视着他。
很漂亮。
徐行顿了顿,“是有点浅,但没那么夸张。”
只有凑得像刚才那样近时才看得出来,像现在,宋暮云坐直了身体,距离变远了,就又看不太出来了。
“你妹妹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徐行问。
“没有,她的眼珠漆黑,不知道再过几年会不会变浅。”宋暮云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心率是不是有点儿快?”
“有吗?”徐行愣了下,扯扯嘴角,“听错了吧,我顶多血压有一丢丢低,心率可没问题,你别往我身上乱按毛病啊。”
“你这毛病用我乱按吗?一通发烧中暑低血糖最后晕倒的又不是我。”宋暮云说着在他肱二头肌上按了两下,“肌肉白长了。”
徐行后背一麻,顿了顿才“啧”一声,“宋医生,话是不是有点儿多了?我去投诉你啊。”
宋医生笑了下,没说话,盯着水银柱读数。
“量完了没啊你俩,也太慢了吧!”程叶跑过来时满面春光,背对着宋暮云一屁股坐到桌上。
徐行抬眼看他,“满意了?”
程叶嘚瑟地挑挑眉,弓下腰压低声音说:”我靠我他妈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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