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色,如果闻涛演绎得当,会很出彩。”
薛霁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赵益轩的人设经过充分的填补之后,丰富了不止一个层次,光看剧本的文字,就有一种饱满、生动的感觉跃然纸上。
这和李稚的感觉何其相似?
虽然两个角色天差地别,但那种白月光气场是类似的。
伍勖洋最后锐评:“周导背负了很多。”
既想办法圆上了凌夙的“黑化”,为他的偏执和疯兜了底,免得到时过审辛苦,又给大领导的孙子顺理成章地开好了后门,为对方的角色合理增添高光。更重要的是,伍勖洋在片场待了一天,发现这个闻涛是真的看不出一点儿优越感,他十分谦逊懂礼,做事很正经,并不嘻嘻哈哈地调笑,偶尔NG一次都会主动和对手戏演员道歉,说“是我表现没到位”……
这话略谦虚了,因为这小子还演得挺像模像样!
晚上收工回酒店,薛霁真若有所思,一路沉默。
“怎么了?”
伍勖洋轻轻捏着弟弟的肩膀。
“我知道他给我的感觉像谁了。”
“谁?”
薛霁真的眼睛倏然亮起来,声调扬起:“像珩哥!”
刚说完,还不等伍勖洋回应,他又自顾自地补充:“准确地说,是像更年轻时候的珩哥。芙姐之前跟我讲过,珩哥早几年拍戏的时候也是,端得很正派,但凡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一定有人在背后偷偷吐槽他装逼。可人家就是这样的教养啊~”
伍勖洋:……
他听着倒是有些心情复杂。
“你怎么就觉得像贺思珩了?”
贺思珩和闻涛之间,到底哪里像了啊!
薛霁真理所当然地列举了好几条:例如闻涛做事的一些小细节和贺思珩相似,例如他们对其他人的尊重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养成的一种教养习惯。又例如他们对待一些突如其来的麻烦,首先想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第一时间撇清自己、分锅“到底是谁搞砸了”……
这类天之骄子的身上,往往有种共通的矜持感。
但这种矜持,又不至于让人讨厌。
听完过后,伍勖洋心情持续复杂:“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和他见面是10月。”
“对啊。”
薛霁真仿佛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可我们这两天还打了电话的。”
这下好了,不上不下的反而是伍勖洋。
他顶着弟弟“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问他:“贺思珩,徐数,闻涛之间选一个的话……”
“噢,那我选珩哥。”
薛霁真毫不犹豫地抢答。
“我还没说完呢!”伍勖洋无奈摇头,“你之前明明不是很喜欢他的。”拍《玉门雪》的时候,还隐隐讨厌对方。
这段经历薛霁真本人并没有忘记。
可他关于交际圈的数据库是常常更新的:“可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人的好都是对比出来的。从前我的确更喜欢和热情的人打交道,觉得可以直来直往地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感觉很好。可后来,我又意识到,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些距离。”
这份距离感是十分必要的,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和太聪明的人讲话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让我没有安全感;可面对太过迟钝的人,我也谈不来,难道要我们俩比赛谁更能忍吗?”
薛霁真入行两年多,也在不断地学习适应、筛选。
他比从前学生时代更清晰地意识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平时的事情已经那么多,留给交际的时间自然就变少了。
想到这里,薛霁真不得不诚恳地和哥哥坦白:“与其让我去迁就别人,其实我是更享受别人照顾我的,可能因为我比较懒、比较被动,害怕再遭遇背刺,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尝试一次那样的经历。而且,他的确是个方方面面都能顾全的人。所以,他其实不应该被拿出来和那些人做比较。”
他是谁?他是贺思珩。
伍勖洋:……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人家方方面面地照顾你,为了什么?
薛霁真抱着剧本栽倒在沙发上,他的目光仍然清澈,眼神中甚至十分了然,似乎知道伍勖洋想要说什么,他只用脸颊去贴着哥哥的手掌,腮帮子被托着,声音都含糊了起来:“哥哥,我不是笨蛋,也承认自己有演的成分。他肯定是有些意图的,不管是因为我能赚钱、能扛起文伽的男演员部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无论如何,两人现在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利用他也行,这样的关系如果不去打破,能保持平衡也是好的。”
伍勖洋摸了摸他的温热的脸颊,问:“你不反感?”
“我不反感他这个人,虽然有些事情发觉地有些迟钝,但他既然想维持这样的关系,那我也就没必要去戳破什么。”随着一口气慢慢舒出,薛霁真的胸膛缓缓起伏着,他十分平和地阐述着事实,“珩哥本身就是一位很体贴人的绅士。”
贺思珩甚至没有想过占便宜,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
“可他为你破例太多。”伍勖洋指出。
“嗯……”
也许吧。
说到这里,薛霁真逐渐没声音了。
他今天拍戏透支了太多情绪,精神上的消耗使人分外疲惫,只是躺一小会儿,困顿的感觉立刻就上来了。
伍勖洋也没挪动地方,让弟弟安稳地躺着。
可没过多久,薛霁真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屏幕上跳出新消息的提醒——
【小真,我后天去C市看你,好么?】
*
《乌夜啼》属于赵益轩的戏份集合起来拍了五天。
最后一天拍杀青戏时,贺思珩到C市了。
这天下着大雨,剧组甚至不需要启动洒水车和高压装置,就能直接借着现场从天而降的雨水拍摄全部戏份。
11月底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入冬了。
这个时节下雨,可不像之前秋天缠缠绵绵的雨丝,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更别提要说台词、做动作做表情。
贺思珩到场后并没有多声张,他就站在周玖身边。
两人一起盯着监视屏上的画面,一个表情冷静、时不时通过对讲机给出一些场外的指示:比如指挥灯光要做什么细微调整,比如提醒演员的表情要更“明显”一点,因为雨声不仅稀释了声音,雨幕也模糊了他们的表情。
至于另一个,全程神情凝重。
贺思珩看过《乌夜啼》剧本,起初也为薛霁真担心过。
但此时此刻,他凝视着屏幕上的人,心里有种既骄傲又心疼的情绪:
好像很久之前拍《玉门雪》时,薛霁真还是那个连动线都走不明白的新人,懵懂青涩,犯错的时候也仓皇得可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长大了,大到在对手戏演员差点跟不上情绪的时候,带动对方一起——
雨落在凌夙的脸上,他的睫毛湿漉漉的,薄薄的眼皮和眼尾不用化妆也是红红的一片。
赵益轩又惊又急得喊他:“会有办法的。”
可凌夙只是摇头,他用一种可悲又后悔的眼神看向对方。
“你不该来的。”
赵益轩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担心你!”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是对的。
此时的赵益轩还不明白他触碰到的是怎么样一个秘密,但凌夙已经通过那简单的一瞥,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提纯反应式里的产物……
这几秒的沉默,闻涛处理得比较单薄。
或者说,他演绎的沉默和忐忑在周玖看来不够有厚度,经不起细看,尤其是他的目光落点就是薛霁真,在对方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浅薄。
雨还在下,拍摄却要暂时喊停。
上一篇:带球跑Omega的自我修养
下一篇:远离渣男又结婚十年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