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聿明随后进来。
四个人,小亭子满满当当。
孟放都要气笑了。
以前虽然周宗南总逗连鸳,但他一直没多想,如今看这架势,感情周宗南也早动了心思。
走过去问连鸳:“饿不饿?”
连鸳摇头,看了眼边上的垃圾桶,里面扔着早餐后的残余垃圾:“我吃过了。”
孟放原本担心连鸳饿或者冷,等看到人好生生站着,担忧就变成嫉妒。
控制不住,哪哪儿都冒酸气。
但他不愿意在人前闹矛盾,尤其当着左聿明和周宗南的面。
伸手:“外面冷,回家?”
连鸳没动,虽然之前慌张又心虚,但再往前算是孟放逼他太紧,说了不用照顾,怎么都说不通。
这样一想,情绪又很站得住脚了。
对孟放道:“不想回去,我想晒太阳。”
说着看了眼东边儿,其实就孟放背后,玻璃门上已经染上一层淡金。
孟放点了点头,甚至笑了声,什么晒太阳,和周宗南晒还是和左聿明晒?
明摆着就是抗拒他。
没再废话,想直接将人扛走。
周宗南伸手挡在孟放和连鸳之间:“孟哥,他不想回去。”
孟放倏然看向周宗南。
三个人这时候距离就特别近,连鸳清楚的看到孟放的眼神,没见过的眼神,冷冽又深沉,竟生出一种幽深的森寒。
即使这眼神不是对着他,也让连鸳禁不住生出一种畏惧。
孟放看了眼周宗南横亘着的胳膊:“是不是找揍?”
左聿明上前道:“孟放,有什么话好好说。”
孟放瞥他一眼,讽刺道:“说什么,你们和我提过一句半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劝我?不如劝劝你自己。”
兄弟之间不是没闹过矛盾,但两个人闹矛盾总有第三个人说和,可此时左聿明自己对连鸳也暗怀心思,闻言哑然。
连鸳没想到他只是没办法拒绝所以逃避,会造成这种场景。
也意外。
孟放生气倒不意外,意外的是周宗南和左聿明都是孟放的兄弟,就算是他的朋友,但朋友和朋友也分亲疏。
没想到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
连鸳心头感激,但却无论如何不想让这兄弟三人闹矛盾。
他羡慕过他们的友情。
三个人同进同出,一个人说上句另外两个人能接下句,定时聚会,还会一起做饭、打球、钓鱼,很难得的友谊。
抬手按住周宗南抬起的胳膊。
周宗南原本都准备真和孟放打一架,虽然这么多年没赢过,那也得打。
但胳膊上多了一只手。
和他们的手明显不一样,手指细细白白,很文气。
他看连鸳。
连鸳搭着周宗南的胳膊让他放下来:“是我的错,我想出来转转,忘记和孟放约好了……”
周宗南爱运动,一向身强体壮,连鸳按他胳膊那点力气和没有差不多,但他胳膊就是不听使唤的放下了:“你们约好什么?”
心慌慌。
什么约好,什么好时候约好的,是不是要和好?
孟放盯着连鸳扒拉周宗南的那只手,倏然别开眼。
连鸳对周宗南笑了笑:“没什么。”又歉意的看了看左聿明,大早上让大家不安生,真是很不好意思。
最后和孟放说:“走吧,我……”
孟放一声不吭,利落将连鸳抱起来,警告性的盯了周宗南一眼,脚怼开玻璃门走了。
周宗南和左聿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无声的几秒。
周宗南想起孟放刚才掠他那一眼,小时候谁不想当老大,也是被孟放收拾服的:“孟哥他,知道了?”
知道他对连鸳有意思?
左聿明后背还隐隐作痛:“现在知道了。”
周宗南:“知道你吗?”
左聿明没说话,但周宗南看出来了,这是也知道了。
周宗南感受到和左聿明同样的心虚和压力,毕竟连鸳曾经和孟放在一起,哪怕分开了,觊觎兄弟的人是板上钉钉的。
不好说,也不好听。
但在压力和心虚之外更多是放松:“知道也好,我就是喜欢他,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有意思。”
话也是说给左聿明听。
左聿明没说话,他何尝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
这头连鸳脸贴着孟放的毛衫,毛衫绵软但也冷冷的,忍不住问:“怎么不穿外套?”
孟放没看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连鸳只能看到他利落的下颌线,后知后觉想到孟放可能因为着急找他,所以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低声道:“对不起。”
几秒后孟放停了下来,抱着连鸳换了个姿势,连鸳整个脸都埋他怀里了,两条腿在人腰两边晃荡。
抱小孩的姿势。
这样孟放一只手就能稳稳当当的托着他。
另一只手将连鸳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将人盖严实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连鸳什么都看不见,但脸不冷了,后来上楼、开门,还听到孟放反锁门的声音。
连鸳被放在沙发上,但孟放在放下他之后没有起身,就那样俯视着他。
孟放是个完全成熟的,在男性中也属于身形高大的那种,对比之下连鸳就清瘦多了,几乎被他完全笼罩住。
尤其他眼睛那样黑那样深,沉沉的,让人看不懂,也畏惧。
连鸳感觉呼吸困难,但也没有试图去推开孟放,知道推不开。
他垂下眼。
自我检讨道:“我知道错了,不应该放你鸽子,不过我真的自己可以,我不想你照顾我。”
孟放的确很生气,但看到连鸳站在凉亭里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又能做什么。
在驭人之道上,孟放完全得了家里老爷子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三十不到的年纪,已经能把集团年龄是他两倍的老狐狸抓的稳稳当当。
但连鸳不是他的下属,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他只是连鸳。
孟放以前也收拾过连鸳,但那是情人之间的亲昵。
现在也想。
有种将人狠狠的怎么样的冲动,那种极致的崩溃和疲惫,足够让连鸳长记性,连鸳体力一向不好,耐力也不行,到最后碰一下都会打哆嗦。
可现在,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了。
但再怎么样,连鸳也不该胡来,质问道:“不想我照顾,左聿明就可以?周宗南也可以?”
连鸳感觉到孟放话里的讥诮。
这人不好好说话,他也不想和他说,强调道:“这是我的事!”
说完别开脸,满是抗拒。
孟放原本压下去的火呼啦一下子就起来了,捏着连鸳的下颌让他看自己:“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恨我,要挟我?”
连鸳被迫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又冷冽的脸,孟放看上去很生气,又似乎无可奈何,可是这很奇怪,明明无奈的该是他。
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要挟什么了?
恨?
连鸳恨过几个人,很深刻的恨,但后来都放弃了,他选择让那些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亡,再不关心,再不挂念。
这种方式有些无能,但却也让他安然度日。
至于孟放,他很感激他,哪怕耿耿于怀只言片语,但感激就是感激。
而孟放,好像误会了什么。
连鸳也没计较他捏着自己下颌的事。
也没挣扎。
好声好气道:“我不恨你,也没有要挟你,如果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你说,我可以改。”
孟放拆穿他:“接近周宗南和左聿明不是为了气我,为了让我吃醋?你可以喜欢我,但不该拿你自己开玩笑。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身边的人也不是好人,后果你承担不起,你明白吗?”
很长一段话,连鸳听懵了。
好不好人另说。
捡明白的回复:“你可能误会了,如果你说的喜欢是感情方面的话,我没有喜欢你。”
怕人不信,说的很认真,眼睛里满是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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