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总在倒霉的娱乐圈黑心莲(18)
郁之宁想去推他,却发现自己不仅胳膊已经软的抬不起来,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面前的沈顾阳在旋转,沈顾阳头顶的灯也在旋转……
“叔叔!叔叔!叔叔!”外面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伴随着沈赟大声的催促,“我知道您在里面,您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
沈顾阳正闷头要去亲郁之宁,他恼火的抬头,喝到:“滚!”
门外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叔叔,我是你的亲亲小赟啊~快开门啊~”
会议室私密性太好,外面的声音穿的进来,里面的声音却传不出去。
沈赟是出了名的熊孩子,在他字典里从来没有善罢甘休四个字。
沈顾阳心里骂了句脏话,在郁之宁嘴里亲了又亲,终于肯他身上爬起来。
“别出声,等我回来。”沈顾阳将风衣盖在眼睛紧闭的郁之宁身上,又亲了那尖下巴好一会儿,才赶去开门。
沈赟在外面吊儿郎当,隔壁房间里是被锁在屋里的六月愤怒的吼叫。
六月鲜少有怕得人,沈赟算一个。
沈顾阳堂兄家的这个独子,长得活泼可爱人畜无害,身手却是一顶一的好。六月挡着沈赟不让他见沈顾阳,沈赟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给铐在了暖气片上。
“叔叔~啊~我的好叔叔~世界上最好的好叔叔~”
沈赟哐哐哐砸门。
终于把满身戾气的阎王爷呼唤了出来。
“滚。”沈顾阳一手搭着门框,脸上都是黑的。
“好不容易见着您,哪能滚?”沈赟对沈顾阳的怒气视而不见。
他嬉皮笑脸的耸了耸鼻子,往房间里探头探脑的看:“诶,里面什么味儿?怎么一股春天的味道?”
沈顾阳一掌把他推出了门。他走出房间,反手上了锁,强压着脾气,将还是不死心往屋里看的沈赟搡着走出好远。
沈顾阳在一扇窗前停下,点了根烟,吸了几口才张嘴:“说。”
沈赟双手插袋,青春年少,帅气逼人:“叔叔,给个角色演演吧,男主角我就不求了,什么男配角啊,男炮灰啊,男路人啊,就算是个男尸体也行啊!我就是想演戏。”
沈顾阳的丹凤眼斜了他一眼:“男尸体倒是好说。”
“啧!”沈赟皱眉。
“不过沈赟,我要是让你演戏,你爸那儿我怎么交代?你爸是让你回来继承家业的,不是让你回来进娱乐圈的。”
沈赟叹了口气,撅着嘴道:“我才不想继承家业呢。每天都被盯得死紧死紧的,一点自由都没有,您是不知道,我连出门买瓶水都要打报告!”
沈顾阳眉头一抬:“这么严苛?”
沈赟无奈的枕着双臂,可怜巴巴的说:“对啊,我就是那笼中的鸟,要是敢飞出去,我爸就能把我的翅膀给掰折了。”
他明亮的眼睛里写满哀怨与忧愁,令沈顾阳想起曾经的自己。
沈顾阳没有回答,仅是将烟掐灭,轻描淡写的说:“我不参与选角工作,也不会干涉章导的决定,但如果你适合某个角色,自然会被导演组选中。”
“是真的吗,叔叔!?”几乎与他一般高的沈赟两眼放光,兴奋跑过去抱住沈顾阳。
沈顾阳皱着眉头将他推开:“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先回家吧。”
说完,转身走向郁之宁所在的会议室,没看见沈赟得逞似的微笑。
就在沈顾阳搭上门把手时,想起什么的沈赟突然冲他喊道:“叔叔,那个叫郁之宁的过关了吗?他长得漂亮吧!”
沈顾阳一愣,疑惑的看向沈赟。
他正咧着白牙笑:“叔叔,你猜怎么着,我找到我心目中的男神了!”
咔哒一声巨响,门把手被沈顾阳整个给扳了下来。
沈顾阳看了一眼质量可疑的门把手,再想回头找沈赟时,那兔崽子早已经跑远了。
透过门把手的洞口,室内明亮的阳光射出了一小束,似乎还带着郁禾特有的芬芳。
沈顾阳望着那一束光,心想:也对,既然他能让自己念念不忘,自然也会让别人神魂颠倒。
这一瞬间,沈顾阳心中五味陈杂,醋意冲天,打定了让沈赟落选的主意,甚至想把他打包送回国外。
但少了一个沈赟又能怎样?还有李尚星。就算又解决了李尚星,还会有王尚星,赵尚星,刘尚星。
没有信任,普天之下皆情敌。
可是自己又如何去信任他?
沈顾阳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腹,那里有一处隐蔽的刀疤。十年来,这处刀疤时常隐隐作疼,困扰着他,折磨着他,令他无法入睡。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这道疤的来历,想起他曾经徘徊在生死边缘,想起郁禾那时对他毫不留情的背叛与伤害。
能做到原谅已实属不易,要做到信任却无比艰难。
沈顾阳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那人竟然已经在沙发上睡了。
脸上还挂着眼泪,鼻头也红红的。他微微的打着鼾,睡得很熟,眉头却是紧锁的。
沈顾阳看到他眼圈都是青黑色的,估计为了今天的试镜,做了不少准备,连觉也没睡好。他轻轻走到他身边坐下,拨开郁之宁乱糟糟的头发,用掌心感受他细腻额头带来的温度。
像是冬日里的阳光,照得沈顾阳的心里暖暖的。
他将自己的额头也贴上去,高高的鼻梁磨蹭着郁之宁的鼻尖。
“我们重新开始吧,小禾苗。”
他无声的说。
一丝酸意染上鼻头。
十年了,他终于敢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郁之宁睁开眼时,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第一个反应是:郁小景呢?郁小景去哪儿了!?
十秒后才想起试镜的前一天,郁小景参加了学校的冬令营,早已经飞到坦桑尼亚,大约半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贵族学校的贵族游,光是报名费就要15万。
学校让报名时,郁小景的脸拉得比鞋拔子还长,郁之宁见状便问他出了什么事,这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袒露实情。
班里所有孩子都报了名,总不能让郁小景一个人落单吧?
他左思右想,用极低的价格卖掉了自己的奔驰,却没动沈顾阳的袖扣。
他再恨这个人,也不舍得卖掉关于他的一切。
报上名以后,郁小景滔滔不绝的为他科普东非大草原的狮群,鬣狗,犀牛和羚羊,兴奋的模仿飞机在空中翱翔的模样。
“长大以后我要当一名野生动物学家!”郁小景在屋子里飞来飞去,一会儿跳上沙发,一会儿从茶几上跳下来,“在大草原的树上搭一个木屋,跟非洲豹住在一起!我还要登上乞力马扎罗山,跨越东非大裂谷,还要在赞比西河边观察鳄鱼!”
郁之宁抱着双腿坐在一边,满足的看郁小景开心的模样。
只要郁小景幸福,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回报的。
当零散的记忆渐渐拼成一张完整的图片,郁之宁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个房间不是他的房间,也不是他曾经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这间卧室极为宽敞,甚至是有些空旷。
房间里只有白色的床,白色的纱帐,和一些简单的原木色家具。
窗户打开,明亮的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温暖而潮湿的风轻轻拂动白色的窗帘。
一团团簇拥的紫红色小花长在窗的外壁上,在风中欢快的摇摆着身体。
郁之宁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却丝毫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为什么温度还这么高?
郁之宁疑惑的走到窗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细白柔软的无人沙滩,零星的棕榈树,一艘停靠的游艇,以及远处海岛上茂密的热带雨林!
“见鬼了,我这是在哪儿啊啊啊!??我只是去试个镜而已啊啊啊!!”
第二十二章
郁之宁打开门跑了出去,却在出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悬在平静海面上的长廊,而长廊的尽头是一座美丽的花园露台。那些蓬勃生长的热带花,在波光粼粼里折射着瑰丽的色彩。
花园露台左侧有一处可供落脚的平台,衔接着白色的,直接没入碧绿海中的螺旋滑梯。
郁之宁嗅着花的香气,走进了花园露台。
平静的如同镜面的,与天的尽头相连接的大海,填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晶莹剔透的阳光混合着温暖潮湿的海风,轻柔触摸着郁之宁的每一寸肌肤。
一只海鸥鸣叫着从他头上飞过,郁之宁的视线追随着它的身影,一直看向身后……
却对上了正从楼下走上来的沈顾阳。
这意料之外的四目相对,让二人都有些怔忪。
沈顾阳没有穿西装,也没有穿皮鞋,只是一身白色的棉麻长衫长裤,打着赤脚。他也把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放了下来,任凭微长的刘海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甚至没有戴那副金丝眼镜,而是像十年前那样,戴着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镜。
恍惚间,郁之宁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沈顾阳。
郁之宁不可遏制的心跳加速起来,他微红了脸颊,掩饰似的将大开的领口拢了拢,别过脸去。
同样心脏乱跳的还有沈顾阳。
郁之宁身上穿的是他的白衬衫,实在不太合体,但实在又性`感的不像话。
皮肤白的不像话,脖子细的不像话,两条腿也又长又直的不像话。
沈顾阳发现他染回了黑发。
沈顾阳想,其实他是更适合黑发的,那样衬得他很……很纯情。
这样的想法令他感到有些微妙的羞涩,又有些微妙的满足,甚至还有些微妙的得意。
心脏的狂跳让沈顾阳面颊微不可察的泛红,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故作冷淡的道:
“醒了?”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郁之宁身边,双手插袋的远眺海面。
郁之宁不自在的偷看了离自己两米远的沈顾阳:“嗯……”
沈顾阳沉默。
郁之宁也沉默。
氛围顿时有些尴尬。
“……这是哪儿?”郁之宁终于忍不住问。
“国外。”沈顾阳惜字如金。
郁之宁一愣:“我睡的有那么沉吗!?”
“嗯。”
“我睡了几天!?”
“一天。”
“胡说!我手机上都显示今天是24号了!我试镜那天还是22号来着!”
郁之宁抓狂:“再说我怎么可能睡的毫无知觉!?连出国都没感觉!?这不可能!!”
沈顾阳一脸淡定:“所以给你打了点镇定剂。”
郁之宁刚才的心动荡然无存。
他手里要是有刀,现在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在这儿。
郁之宁气得五官扭曲:“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无理取闹呢?你到底想干嘛?”
沈顾阳笑笑:“想让你履行协议呗!”
“我不是给你解释过我跟贾丽没有那种关系吗!?”
“我也想相信你,但是我亲眼看见你跟贾丽进宾馆,一边亲得难舍难分一边进房间。”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我看你两只眼睛都是白内障加青光眼!”
“有事说事,不许人身攻击!”
“屁咧,你都骂我肉便器还说我人身攻击你!”
“我不是换词了吗?”
“水性杨花是好词!?”
“还不是怪你先出轨?”
“咱俩到底谁先出轨的?”
“我什么时候出轨的,明明是你出轨!”
“你跟你那个未婚妻亲嘴儿我可是亲眼看见过的!”
“你不要为了搅混水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不要拿你的脏手指我的鼻子!”
郁之宁火大的拍掉了沈顾阳指着自己鼻子的手。
沈顾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好了,郁禾,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再讨论以前的问题。我原谅你所有的过错……”
“我对你问心无愧,沈顾阳。”郁之宁望着远处的海,“当年背叛这段感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