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71)
杯盏中的酒浆泛着淡淡的粉,林夜北呷了一小口,丝丝缕缕的清甜滋味立刻弥漫在喉间:
“这祈岁酒……为何如此甘甜?”
“金水稻是魔域南境的特产,果实颗粒饱满,糖分极足,”傅含璋笑着轻刮他的鼻尖,
“它酿出的酒自然香甜,可劲道并不弱于寻常烈酒,小北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说罢,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林夜北的腰身,靠在怀中:
“酉时城中会燃放庆典焰火,我这就带你寻一方视野开阔之处,好好欣赏。”
“……好,都听你的。”林夜北眼睫微颤,放松身体倚在他肩头。
傅含璋笑笑,低头一吻印在他的唇角,脚底魔息涌动,托举着彼此的身影跃向高处。
……
数十里之外的一处旷野上,百余名身着乳白轻甲的修士列队整齐,静静守候在原地。
队伍前列的蓝袍男子微微一笑,眉心冰蓝的水滴形印记格外醒目:“酉时已至,黑泽,你的术法该生效了吧?”
“回禀城主,属下已将梦魇之力散步到长岐宫方圆百里内,但凡饮下祈岁酒的魔族,都将受到梦境之力的影响,癫狂失智。”
男子身边,一名身形包裹在黑雾里的中年人恭敬答道:“这是血月节的习俗,若不出意外,无人能够逃脱梦魇的掌控。”
对话的二人,正是天泪城主司尧,以及负责天泪大比第一试的监试官,蜃灵黑泽。
“等到魔族爆发.骚乱,便派遣奇袭小队对长岐宫发动攻势,届时傅含璋定会率兵迎敌,我们大可在此以逸待劳。”
司尧的目光从队伍后方的诛魔弩机上掠过,神情讥诮:
“百年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不论今日事态如何变化,都必须将魔君诛杀于此。”
他话语中的杀伐之气震得黑泽浑身一颤,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已经归降天泪城多年,却也曾是魔君麾下之臣。
如今即使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他向同侪操戈相向也是事实……
不知魔君能否躲过这一劫?
……
长岐宫外,傅含璋刚搂着林夜北在一处房檐上坐定,绚烂的烟火就一簇簇腾空而起。
不同于凡界,魔域的焰火在制作时就注入了少量魔息,不仅在空中的留存时间更长,甚至可以随着定制者的心意进行形态的变化。
傅含璋事先在小贩处为林夜北定制了数枚烟火,加之两人所坐之处视野极佳,只见金银两色璀璨的花火凌空散开,时而化为游龙翱翔于天际,时而散作漫天落英缤纷,又从中点染出红蓝绿紫多种色泽。
“这些是灵瑶花,对么?”
林夜北侧过脸望着他,眸中神采奕奕。
“什么都瞒不过你,”傅含璋红唇挽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面庞,
“灵瑶花开时,花粉会四处飘散如同星辰,用烟花来演绎再合适不过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林夜北微微眯起眼,
“那夜你将我如此、那般,折腾的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我还没追究到底呢。”
没想到此情此景下他还记得这茬,傅含璋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脸:
“小北这是在生我的气?”
“倒也不算,”
酒劲上涌,诱人的粉色逐渐攀上林夜北的面颊,他身子晃了晃,靠倒在傅含璋怀中,
“只是你这人太过恣意妄为,凡事从不过问我的意见……就算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总归还是意难平。”
傅含璋没说话,张臂将林夜北紧紧搂住,下颌抵住他浓密的发顶。
心头弥漫开细细密密的痛楚,他懊恼地咬住嘴唇。
似乎从最初就是这样,他满怀着一腔情意,却不知该如何传达。
虽说不论是司曦还是林夜北,都总是对他温柔相待,他们心底却未必乐意如此。
他忍不住感慨时间太长,让他在仇恨中苦苦煎熬,形单影只;
又忍不住喟叹时间太短,甚至来不及让他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就将幸福从他手中生生夺走。
“小北,若有任何让你不快的,我会努力去改,”
傅含璋握着林夜北纤细的手腕,指节微微发颤,“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世间至苦是别离,他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松懈,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再眼睁睁看着林夜北在自己面前倒下。
“你别怕,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
林夜北不懂他的恐惧,却能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悲伤。
他默了默,忽然捧起傅含璋的手指,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你若愿意以真心相待,我也会倾尽所有回报,含璋,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些。”
焰火迸裂的声响与鼎沸的人声交织成一片,傅含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情动至极,忍不住环紧林夜北的颈项,将双唇覆了上去。
林夜北齿关微张,放任他遨游自己的天地,眸中氤氲着水光,在眼梢晕染开动人的水红。
两人在屋顶忘我相拥,亲昵缠绵,不知过去多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
“小北,我定会予你一场盛世的合卺大典,”傅含璋郑重道,“此后你去往哪里,我都会相随,便是天涯海角,也别想摆脱我。”
“……别忘了,你可是长岐宫的魔君,若是随我云游四方了,魔域的百姓该怎么办?”
林夜北哑然失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对傅含璋了解更深。
此人越是深情心动,出口的话语便愈发狠戾决绝,让他深感无奈,又止不住地心疼。
“我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除了同光哥哥和秋伯伯,就数你最亲近,我还能去哪里?”
他摩挲着傅含璋的脸,姿态温柔:“既然彼此都安好,这些狠话便不必再说。”
二人相依相偎,气息交融,傅含璋嗅着他身上馥郁的松木冷香,正准备说些什么,下方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名醉醺醺的魔族突然暴起伤人,身旁的路人想要劝阻,却被他的利爪抓伤。
魔域百姓的真身皆是妖族,但依据魔君律令,若非战时绝对不能显露。
可这醉酒的魔族似乎失了神智,不仅没有停止动作,竟然还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其他人。
傅含璋墨眉皱起,指间魔息涌动,涌向那名惹事的魔族。
他本意是想令那人恢复神志,没想到输出的魔气却如同泥牛入海,半分回馈也无。
无独有偶,在这一名魔族表现异常后,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闹事者,无一例外都是酒后失态,当街随意殴打他人。
很快,这种怪异的状态就从零星几人扩散到整条街道。
在场的众人纷纷扭打在一处,部分还暴露出了魔兽本相,掀倒了街边的摊贩食肆,酒水货物散落一地。
“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唔!”
林夜北惊坐而起,还来不及反应,额角就传来一阵剧痛。
“小北!”
傅含璋见他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急忙扶紧他的双肩,将魔气输送过去。
林夜北这才感到刀绞般的头痛缓和了些,他气息微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
“是……是祈岁酒……耗弱心神……”
他死死咬住嘴唇,分明说不出原因,心底却没来由地笃定着自己的判断。
闻言,傅含璋脸色连变。
林夜北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祈岁酒性烈,寻常魔族饮酒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致幻症状。
这时,正是心神虚弱、极易被人趁虚而入的时候……
他瞳孔微缩,蓦然意识到某种可能。
“抱紧我!”他捂住林夜北的双耳,随后扬起头,血眸中精光闪烁,口中迸发出嘹亮的龙吟声!
龙吟过处烈风呼啸,正在厮打的魔族们尽数面露痛苦之色,捂耳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