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见宋佩瑜赤脚就要踩在地上,连忙弯腰将床底下的鞋掏出来,“主子别急!殿下不在城内。”
宋佩瑜还是将鞋穿上走到窗边,才回头细问金宝,“怎么会不在城内,难道他还有要紧事?”
金宝又和银宝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掩饰不住的心虚,慢吞吞的道,“殿下见您卧床,责怪我们没好生伺候,我们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说您是被兖州人气得卧病……”
宋佩瑜无意识的握紧窗框,心中忽然升起奇妙的预感,连带着声音都变得轻缓起来,“然后呢?”
这次开口的是同样难掩气虚的银宝,“殿下听闻您刚饮了药,至少要五六个时辰才会醒,就点兵去了乐县。”
宋佩瑜神情恍惚的走回床边,仰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床顶。
乐县,是兖州距离翼州析县最近的县城,也是兖州八关之一。
第121章
宋佩瑜闭上眼睛。
他觉得他不是做了美梦,很可能是还没睡醒。
然而闭上眼睛后,模糊的记忆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些。
昏黄的烛火下,重奕干燥的手和潮湿衣服。
宋佩瑜甚至能记得,重奕先将带着泥点的袖子撕掉,才伸手来摸他的头。
之后重奕又与金宝和银宝说了什么,宋佩瑜却记得不太清。
对于昨夜的事,他总共也就记得几个片段,否则也不会以为是在做梦。
重奕的袖子上居然会有泥点……
宋佩瑜的双眼立刻恢复清明,坐起来问正在给他诊脉的银宝,“他是不是日夜兼程赶来,带了多少护卫,精神可好?”
重奕虽然不是洁癖的人,往日里也算不上纤尘不染,却是连上战场都会将所有能躲开的血污都躲开的人。
袖子上有泥点,只有一个可能。
重奕在赶路,顾不上躲避泥点或者避无可避。
银宝犹豫了下,好似已经预知宋佩瑜会生气,小心翼翼的觑着宋佩瑜的脸色道,“殿下单人单骑出现在城外……小的就算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也没人能问。”
他总不能去和重奕打听,更不可能让已经累瘫的墨将开口说人话。
宋佩瑜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下。
单人单骑?
从金山关到析县,就算是墨将那样的良驹,日夜兼程的赶路,也至少要用七八天。
这期间,重奕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难不成重奕以为,只要墨将跑得够快,刺杀和伏击就追不上他?
宋佩瑜深吸了口气,以手扶额,突然觉得有些头痛,有气无力的道,“乐县那边有没有消息?”
正将行李箱底部重奕的衣服翻出来,一件一件的往衣柜里放的金宝立刻道,“殿下走前特意交代过,您醒了之后立刻派人给他去信,另外让您别担心,今日天黑之前,他必定回来。”
“呵”宋佩瑜手掌下的嘴角勾起,没什么情绪的道,“最好是这样。”
宋佩瑜气得多喝了半碗粥,闭着眼睛在床边的摇椅上坐了会,才问金宝和银宝,昨日重奕回来时更具体的细节。
金宝和银宝尽量低着头回答宋佩瑜的问题,免得让宋佩瑜看到他们没忍住的笑意,气上加气。
虽然不知道重奕赶路途中的具体情况,但自从重奕回到析县后的所有细节,金宝和银宝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等着宋佩瑜发问的时候,他们不至于被问住。
单人单骑进城后,重奕的精神尚好,墨将却萎靡的可怜,见到金宝等熟悉的人后,竟然原地卧倒,说什么都不肯自己走路,急得赤风围着墨将团团转,不停发出急促的‘咴咴’声。
偏生赤风还不许别人靠近墨将,就算是金宝和银宝也不行,它死死的咬着重奕的衣袍不肯松口,显然是只信得过重奕。
宋佩瑜听着金宝的话,想象当时的画面,担心重奕心疼墨将的同时,嘴角终于有了些笑意。
重奕被赤风纠缠的没办法,回头将地上的墨将扛到了赤风专属的马厩,才得以脱身来找宋佩瑜。
彼时宋佩瑜已经饮了带有安神效果的汤药,正陷入沉眠。
就算屋内始终通风,重奕还是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残留的药味,立刻问金宝和银宝是怎么回事。
银宝三天两头的给宋佩瑜诊脉,最清楚宋佩瑜的情况。
自从带兵离开邱县后,宋佩瑜身上刚轻快些的担子再次加重,日夜操劳,偶尔还要风餐露宿,本就是在强撑。
正好赶上最近天气炎热,就算是在有冰鉴的室内,都免不了满头汗水,宋佩瑜又被愚蠢还胡搅蛮缠的兖州使臣激得肝火上涌。
理所当然的中了暑热。
银宝知道宋佩瑜到达析县后,就没什么要紧事需要处理。
加上自从兖州使臣离开后,宋佩瑜与青州英国公也从每日见面,变成偶尔聚聚。
他怕宋佩瑜好不容易闲下来,又要去找别的事忙碌,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想将宋佩瑜前段时间忙碌的亏空都补回来。
因此宋佩瑜的汤药中,安神的成分才会那么重。
银宝不敢对重奕有所隐瞒,宋佩瑜会卧床养病,确实与前段时间的疲惫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兖州使臣却是诱因。
要不是兖州使臣,银宝在宋佩瑜闲下来后,勤快些给宋佩瑜熬补药,也能给宋佩瑜补回来。
根本就不至于要宋佩瑜卧床养病的程度。
银宝负责说宋佩瑜的身体情况,金宝负责说兖州使臣的种种离谱行为。
期间重奕始终都握着宋佩瑜的手没说话,目光也放在宋佩瑜脸上,好像已经忘记屋子内还有金宝和银宝这两个人。
等到金宝和银宝将宋佩瑜吃药的始末说完,重奕开口就是让金宝去找赵军主将,吩咐主将立刻点兵三万。
听闻重奕突然赶来析县的消息后,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就寝的主将,连忙将刚脱下的衣服穿上,匆忙赶来给重奕请安。
没见到重奕的面,却听见金宝转述重奕让他立刻点兵三万的话,主将顿时满头雾水,甚至怀疑金宝在与他玩笑。
直到见到从宋佩瑜房中大步走出来的重奕,从重奕口中听到相同的命令,主将才满脸恍惚的去点兵。
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出兵神速。
果然……名不虚传。
主将点兵的一个时辰,重奕正好在宋佩瑜的书房,将宋佩瑜收集的所有兖州与翼州交界处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决定对乐县出兵。
赶到析县一个半时辰后,重奕连夜离开析县。
与单人单骑的进入析县截然不同,重奕离开的时候,身后不仅多了三万大军,身下的黑马也变成了红马。
宋佩瑜听着金宝和银宝的话,脸上的神情几经变换,最后停留在担心上。
但凡门外有些动静,他都要立刻转头看过去。
连墨将都扛不住赶路的辛苦,重奕……唉……
心不在焉的饮尽早上的药,宋佩瑜刚躺回摇椅上就坐了起来,“殿下一下子带走三万人,城墙上的布防可有及时调整?”
不等金宝和银宝回答,宋佩瑜已经穿好了鞋,大步往外走,“我去看看。”
正拿着薄纱,想给宋佩瑜挡挡风的金宝顿时愣住,“可是城墙上……唔”
城墙上只有两千人。
就算殿下带走三万人,析县还剩下两万人。
怎么也不至于影响城墙布防。
等宋佩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银宝才松开捂着金宝嘴的手,颇为嫌弃的对着金宝摇了摇头,才大步去追宋佩瑜。
宋佩瑜走上城墙,正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慢慢等,忽然有所预感的看向太阳最为炙热的地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远处正尘土飞扬,似乎是因为马蹄践踏,也可能是因为大风吹过。
可惜距离太远,根本没法以肉眼分辨。
宋佩瑜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惜什么都摸到。
他出门匆忙,腰间连荷包配饰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千里镜。
金宝见到宋佩瑜的动作后,立刻朝着旁边跑去,城墙上的总旗身上有千里镜,可惜不知道总旗如今在哪段城墙上,只能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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