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时的重奕并没有太多的精力能放在宋佩瑜身上,他还要面对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永和帝。
虽然已经在学宋瑾瑜哄宋佩瑜的路上失败了两次,但毫无疑问,让重奕自己想哄永和帝的话更困难。
短暂的犹豫后,重奕就决定,他还要再学一次。
如果这次还不行,就将永和帝扛回勤政殿好了。
永和帝已经用行动朝他证明,与醉鬼没有道理可讲,除非是狸奴那样可爱的醉鬼。
重奕最后看了眼乖巧坐在宋瑾瑜身侧的宋佩瑜,对永和帝伸出手,语气中带着叹息,“我带你……”
望着永和帝比他看上去还健壮的身板,话还没说完,重奕就放弃希望,陈述句硬是说成了疑问句,“我带你回家?”
永和帝果然没反应,他醉酒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望着重奕的目光甚至带着怀疑,好像已经连重奕都认不出来了。
就在重奕打算彻底放弃,直接将永和帝扛回勤政殿灌醒酒汤的时候,永和帝的大手突然气势汹汹的拍在重奕伸出的手上,“走!回家!”
重奕的眉目几不可见的柔和下来,暗自用力将永和帝拖起来,几乎是拖着永和帝往后殿去。
腿都软的走不了路,还说自己没醉。
啧
永和帝与重奕离开后,宋瑾瑜让宋二和宋景明‘看住’宋佩瑜,立刻去找尚书令。
两人通知其他朝臣,陛下不会再回来,众人也可以离席了。
吕纪和望了眼被宋氏众人围在中间‘调戏’的宋佩瑜,突然觉得他有了给重奕讲故事的潜力,起码他已经有了个肯定会让重奕感兴趣的故事。
可惜讲这个故事可能会费说书人……将这个美差让给别人好了,吕纪和愉快的做出决定。
被吕纪和目光扫到的骆勇和魏致远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开始疯狂的打喷嚏。
拖着永和帝往后殿走的重奕对前殿各人想法一无所知,在第二次发现永和帝的脚在地上拖着后,他停在原地看向永和帝的脸。
在他的印象中,永和帝的酒量绝对算不上差,起码不至于喝到脚软的连贴地都做不到的程度。
永和帝瞪着虎目看向重奕,神志反而比方才在前殿的时候看着清醒。
他指着还有段距离的后殿道,“还没到呢,怎么停下了?”
怕你人回去后发现鞋都丢了。
重奕目光示意不远处的孟公公和安公公来扶住永和帝。
原本老老实实,任凭重奕摆弄的永和帝立刻开始反抗,“你们走开!让朱雀扶朕,朕……”
重奕半蹲在永和帝面前,惯常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今晚已经反复出现的无奈,“来,我背你。”
永和帝愣住,立刻将孟公公和安公公推来,想也不想的朝着重奕的后背扑上去。
孟公公与安公公脸都绿了。
“陛下!”
您可别把殿下砸出个好歹。
被体型几乎是自己两倍的永和帝砸过来,重奕却纹丝不动,轻松起身往后殿去,速度比他刚才拖着永和帝走的时候,快了不止一点。
一片寂静中,粗声粗气的哽咽被凸显的异常清晰。
重奕停下脚步,脸上闪过茫然。
哽咽声是从他背上响起。
哭的是永和帝。
重奕从来都没见过永和帝哭。
他是见过重宗的,虽然重宗死之前,他始终都被穆婉拘在后院,但总有穆婉拘不住他的时候,比如逢年过节一家人共同吃饭或者在将军府准备的宴会。
重奕从来没为小时候被穆婉虐待的事怨恨过永和帝。
他自己就能解决只是不愿意去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怪别人不帮他解决?
同样,无论穆婉与他说多少重宗的坏话,说重宗抢了他的父亲,抢了他的未来……重奕也从来没有介意过。
他只记得,重宗是个很细心的人,会记得很久之前的事,也会记得他为数不多的喜好。
重宗战死的时候,穆婉满脸兴奋的告诉他,老天开眼,让抢他东西的人不得好死,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还特意在他的袖袋里倒满姜水,嘱咐他要在重宗的灵堂上抱着永和帝和肃王大哭。
重奕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趣的事。
他被穆婉逼着在灵堂守了三天,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反而天天诅咒重宗不得好死的穆婉,在灵堂上比重宗的亲娘哭的还伤心,甚至哭晕过去好几次。
与他一样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的只有永和帝。
但重奕却能感受到,相比他内心的那点几乎可以忽略的伤感,永和帝是真的痛苦。
只是永和帝选择将深刻入骨的伤疤藏起来,轻易不肯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那面。
重宗的葬礼,是从前很少与永和帝接触的重奕,第一次将很多注意力放在永和帝身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重奕都以为没有什么事能打倒永和帝,让永和帝失态。
不久后,重奕就看到永和帝暴怒到失去理智。
是因为发现他被穆婉养废。
如今时隔十年,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哭的永和帝,正趴在他的背上哽咽。
重奕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该什么说什么
要是狸奴在就好了。
狸奴一定知道永和帝为什么会哭。
早在哽咽声响起的时候,孟公公和安公公就停在原地,不再跟着重奕与永和帝。
明明停下就是因为怕窥视到永和帝的失态,会被重奕或者清醒后的永和帝厌弃,安公公瞥了眼重奕与永和帝走入黑暗的背影后却又追了上去。
他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了重奕手里,对着重奕很慈和的笑了笑,才又在原地望着重奕与永和帝往前走。
临近后殿大门的时候,重奕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问道“怎么了?”
背上的呜咽声突然停止,顺着脖颈流下的泪水却没停。
重奕犹豫了下,又望了眼后殿大门,脚步一转,背着永和帝去勤政殿与后宫之间的花园。
永和帝不说话,他就沉默的背着永和帝瞎转,手上的琉璃灯烧尽,暗淡了下去,重奕便随意找个枝头,将琉璃灯挂上去,然后继续背着永和帝往前走。
明明谁都没开口说话,重奕却觉得他似乎正在明白什么。
虽然说不出具体原因,但他有些理解宋佩瑜为什么会对宋瑾瑜言听计从了。
不知过了多久,重奕背上的永和帝终于肯开口,“这是在哪?”
重奕脚步不停,继续以稳定又缓慢的速度往前走,“勤政殿后面的花园。”
永和帝立刻抬起头,满是惊讶的道,“不是要回后殿吗?为什么会来后花园。老孟和安庆都去哪偷懒了,怎么连个给你打灯的人都没有!”
重奕停下脚步。
这是脑子里的酒气都顺着眼眶流出去了?
永和帝像是才发现他是被重奕背着,连忙挣扎着从重奕身上下来,喋喋不休的抱怨,“怎么让你背我,我的仪仗呢?让十二卫来也行,怎么能让你累着。”
听了永和帝的话,重奕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能感觉的到,永和帝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反话。
由此得出结论,永和帝虽然醉酒,却始终都没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刚才那个在他背上小声哽咽的人,就是面前这个迫不及待想与刚才的自己撇清关系的人。
重奕选择不与永和帝计较。
发现永和帝虽然走路稳当,但视力却仍旧没有平时好,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走在彻底黑下来的花园十分吃力。
重奕默默挽住永和帝的手臂。
永和帝的身体几不可见的变得僵硬,从昂首阔步恨不得能立刻回到勤政殿,将之前的事彻底翻篇,变成几乎是原地踏步,想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良久后,永和帝才若无其事的开口,“刚才在宴席上,双梁使臣都表示想与赵国联姻,愿意将同胞姐妹送来赵国,你怎么看?”
“太医说王叔想要有子要先养肾,不宜过多行房。”重奕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诚实的告诉永和帝,换来永和帝糊在他背上响亮的巴掌。
上一篇:我在乱世做权臣 上
下一篇:重生后继承了一家法器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