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永和帝突然抚掌大笑,“朕将紧挨着宫门的那两座宅子的地契也放入聘礼中,然后将箱子里放不下的东西都搬去宅子。前些年朱雀打到突厥王庭时,光是各种中原少见的稀奇彩玉就有十多箱,还有各种大小的各色宝石、朕从未见过的剔透玛瑙……”
宋瑾瑜与永和帝对视片刻,同时移开目光,去端桌上的茶盏。
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永和帝从苦闷情绪中开怀,继而在永和帝心中留下正面印象的朝臣们也纷纷去端茶盏。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是饮茶的声音。
唯有坐在左边最前方的重奕和宋佩瑜没去端茶盏。
重奕正仗着位置好,能看到他具体动作的人只有永和帝,边在桌子下捏宋佩瑜的手指把玩,边光明正大的走神。
宋佩瑜之所以没有挣脱重奕的手,任由重奕动作,是因为他的心思没在重奕身上。
他在想今日的大朝会氛围为什么会给他一种十分久远,久远到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具体细节的熟悉感。
永和帝放下茶盏,正要开口,却见有人进入大殿。
来人满脸喜色,进门便扑在地上,声音激动到完全变形,“陛下,大喜!豫州八百里加急传来捷报!”
还没等永和帝开口,就有朝臣猛得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道,“恰逢太子殿下和元君殿下问名之际,传来如此喜报。可见太子殿下和元君殿下的喜事不仅得到列祖列宗认可,更能应和大赵运势!此乃天作之合!”
宋佩瑜抬起手挡住下半张脸,将正在说话的人在心中。
这是个从兖州来的臣子,兖州臣子始终都能在某些方面,在各地臣子中格外突出。
被这个人抢了头彩,晚了一步的人扼腕叹息的同时也不甘示弱。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是‘天作之合’、‘顺应天意’……等寓意吉利的词语。
永和帝始终都没说话,捋胡子的手却险些挥舞出残影来,显然十分满意朝臣们的话。
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永和帝才轻咳一声,对朝臣们道,“先听捷报是什么。”
孟公公大声念出信纸上的内容。
朝臣们满是笑意的脸上,纷纷浮现惊讶,竟然不是某地发现祥瑞的捷报,是实实在在开疆扩土的捷报,
正在兖州坐镇的慕容靖奇袭豫州,拿下六座城池。
而且不是六座普通的城池,豫州和翼州之间所有的险要都被囊括其中。
相当于慕容靖已经拿到进入豫州的钥匙,只要赵国能派出的兵马够多,准备的辎重够充沛,肯冒着被正盘踞在幽州的陈国和楚国夹击的风险,赵国随时都能派兵南下豫州。
永和帝坐在高高的皇位上,轻而易举的将臣子们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
赵国的大部分朝臣只知晓豫州的陈军和楚军忽然发生摩擦,毫无预兆的在被楚军占领的春县外开战。
双方都杀红了眼睛,春县外的陈军甚至专门派人回驻守的城池,将驻守城池内的所有驻军叫去春县。
这场没头没尾仗打完后,楚京和陈京却都没什么动静,像是想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事实上,楚京和陈京并不是对这件事没反应。
恰恰相反,这件事让楚京和陈京日子同时变得难过起来。
楚京收到从春县传回来的消息后,最在乎的并不是在春县外战死的一万多楚军,而是没战死的楚军说,城内的旧黎世家同时叛变,在楚军的饮水中偷偷下迷药,趁着楚军浑身无力,给‘陈军’开城门的事。
春县的楚军都能猜得到,第一次围住春县的人不是陈军而是赵军,楚京的人自然也能猜得到。
但事情的关键,不是围城的人究竟是谁,而是旧黎世家干净利落且毫无预兆的背叛楚国,出卖楚军。
今日是春县的旧黎世家这么做,明天呢?后天呢?
这次只是迷药,下次呢?
如果城外的人不再是假陈军,而是真陈军。
真陈军还会只将城内的楚军和楚臣五花大绑,就轻易离开春县吗?
……
发生在春县的事,让楚国朝堂从上到下,都沿着脸颊落下满头的冷汗。
相比之下,楚军和陈军几乎同归于尽的春县之战,反而能算得上是小事,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从楚国嘉王成为楚太子后,亲自下旨将皇长孙贬为庶人的楚皇就几乎不再上朝。
听闻豫州惊变时,楚太子在大朝会上,楚皇则在寝殿中与他如今最喜欢的小辈,襄王和灵云公主说话。
原本楚国老太子还活着的时候,襄王虽然经常不在楚国,身上却有宗人寺卿的官职,身具族长的权利和责任。
自从在燕国与重奕等人分别,赶回楚京,接连经历老太子薨逝,嘉王和皇长孙争夺储君之位的事后,襄王不仅消极面对宗人府的差事,还彻底请辞宗人寺卿,再也不过问朝堂之事。
襄王看着粗犷却自有细腻之处。
前些年他总是往赵国跑,除了赵国永和帝好客,他也正好与肃王投缘,十分喜欢赵国不同于楚国的繁华之外。
还因为襄王已经察觉到老太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吃不消处理朝政所消耗的精力。
襄王不喜欢老太子,他和老太子差了许多岁,从小就没什么接触。
但襄王作为楚皇最疼爱的小辈之一,对于楚皇的忠心和孺慕却半分不参假。
襄王曾委婉的劝说老太子,既然觉得处理政务时力不从心,何不试着将不那么要紧的政务交给皇长孙。
当年楚皇开始觉得处理政务吃力的时候,就是让老太子顶上。
可惜老太子并没有感觉到襄王的好意,反而觉得皇长孙在祖父和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开始惦记皇帝的权柄,还勾结掌握宗人寺又深得楚皇宠爱的襄王争权。
这件事让老太子认定,襄王和皇长孙都不是好东西。
老太子不敢对襄王如何,却特意当着外臣的面,狠狠的给皇长孙没脸。
襄王既对老太子无语,又对皇长孙愧疚。
生怕他留在楚国,会让老太子始终惦记着这件事,更加苛待皇长孙。
所有襄王前些年才总是往赵国跑,甚至住在咸阳的日子都比住在楚京的日子长。
参加过燕国孝帝的寿辰宴,回到燕国后,襄王突然发现,楚京已经不再是他熟悉楚京。
老太子不肯放权,就只能继续在政事上熬心血,身体每况愈下。
他又看不得皇长孙好,虽然不至于像是对待仇人似的对待儿子,却不许皇长孙触碰任何政务,甚至不许皇长孙去楚皇面前尽孝。
相比郁郁寡欢越发沉闷的皇长孙,反而与皇长孙的同龄的嘉王越发得意。
襄王、皇长孙、嘉王的年纪都差不多,也是同龄人中最得楚皇宠爱的小辈,再往下数,就是比他们小了一轮的灵云公主。
襄王长年在赵国停留,皇长孙被亲爹看着不许亲近祖父,恰逢灵云公主的长子生了场大病,灵云公主也顾不上楚皇。
以至于楚皇越来越偏爱经常陪伴他的嘉王,且毫不掩饰他的偏爱。
襄王发现楚京形势不对劲,立刻闭门不出。
他可不敢在几乎要咽气的老太子面前转悠。
万一老太子看见他,突然又想起当年的小心眼,直接气过去,他岂不是倒了大霉?
老太子薨逝前,嘉王的势头就有些挡不住意思。
他终于想到皇长孙是他的亲儿子,想为皇长孙铺路。
可惜已经晚了。
在楚皇心中,皇长孙只是个稍微特殊了点的孙子,甚至还不如虽然远在赵国不肯回楚京,却每旬都会让人送信回来的襄王。
老太子薨逝后,楚皇大恸。
很长的时间内,在没有政事的情况下,楚皇都只肯见嘉王、襄王和灵云公主。
襄王始终都记得他当年阴差阳错的坑了皇长孙。
他每次去见楚皇时,都会找借口带上皇长孙,还因此被嘉王敲打过。
襄王却不怕嘉王。
就算嘉王成为皇太子又怎么样。
难道成为皇太子,就敢违逆楚皇的意思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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