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哭着,眼睛装满了恐惧。
顾长凌心里一痛,急忙抱住他,哄道:“大哥在这啊,小九别怕,别怕。”
“呜!我不要你,我要我大哥!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顾长凌,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把我大哥还给我,不然,不然……呜呜呜!”
九黎躲不开他的怀抱,哭着用拳头砸顾长凌的胸口,情急之下,狠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顾长凌心中一叹。
他捧住九黎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小九,你看着我,看着我。”
九黎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抽噎着还在追问:“顾长凌,我大哥呢,他在哪里?”
顾长凌心疼不已,轻声道:“小九,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
他丢开了属于顾长凌的情绪,眼神毫无遮掩地看着他,一腔情丝泄露无遗。
九黎勉强冷静下来,盯住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别过了眼睛。
“……你等等,等等。”
九黎忍着哭腔,胡乱擦掉模糊视线的眼泪,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再次盯住了顾长凌。
他看了两眼,又捧住顾长凌的脸拉到近前,仔细盯了一会儿。
这双眼睛他不会认错的,造不了假。
所以……
他真的是大哥?
“呜……”
九黎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跟顾长凌长一样儿了。呜呜,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就算你长成这样,还、还是我大哥,呜呜呜……”
顾长凌:“……”
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还违心地安慰自己,顾长凌真的不知该哭该笑了。
顾长凌能怎么办?
只能抱着九黎,哄着他说:“别哭了,大哥在这儿。”
九黎伸手要抱他,突然哭声和动作同时停住了。
他退回轮椅里,噙着眼泪的眼睛戒备地看着顾长凌,说:“不对。”
“我大哥不会说话,顾长凌,你当我是傻子吗?”
九黎眯着眼睛,一边掉眼泪,一边满眼凶光地盯着顾长凌,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大哥动了什么手脚?你抽了他的记忆,假装是他来骗我是不是?顾长凌,我告诉你,就算你装成我大哥,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说着,不等顾长凌反应过来,他又哭了。
凶狠的气势垮了,九黎抓着顾长凌的手臂,带着几分哀求道:“顾长凌,你别想不开。你装成我大哥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的还是我大哥,做替身不会开心的,你什么都得不到啊。你把我大哥还给我,我保证不生气,保证不杀你,好不好?”
看他对自己示弱,顾长凌一时心软又心疼。
无奈地擦擦他的眼泪,抱起他道:“大哥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慢慢说。”
“嗯?”
九黎没听清,刚要再说什么,就被顾长凌抱出了随身洞府。
剑意成伞,将雨幕隔绝。
“等——”
九黎回头看了一眼葬剑谷,心里有些着急,想拦住顾长凌。他却已经踏着剑光,带着他离开了。
老天爷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看他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出足以灭世的剑光,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雨水一路砸过去,以示不满。
顾长凌没管这阴魂不散的暴雨。
剑光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他就带着九黎到了一个地方。
顾长凌取出一个轮椅,放九黎坐下,问他:“小九,你还记得这里吗?”
九黎擦了擦眼泪,左右一看,没好气道:“你带我来乱葬岗做什么,我要去找我大哥——等等,顾长凌,我大哥不会、不会在这里面吧——”
顾长凌捂住他的嘴,堵住了他惊恐的话。
“没有,我……不是,你大哥活得好好的呢!”
见他吓白了脸,顾长凌实在没办法,只好将顾长凌与卫三更的等式先放在一边,顺着他的话哄他。
九黎堵在心口的气一松,拍开他的手,道:“滚开,我要去找我大哥!”
他的轮椅刚驱动,就被顾长凌按了下来。
“你!”
九黎大怒。
刚要骂他,顾长凌突然凑过来,那双眼睛直直地对着九黎。
九黎:“……”
气焰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他抓了抓膝盖,慌张道:“你、你要说什么?”
他像一只收起爪子却还在龇牙的猫,顾长凌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九黎的头。
九黎瞪了他一眼,却到底没将他的手挥开。
顾长凌指了指坟堆,也不让九黎费心猜测了,直言道:“就在这里,你把我捡了回去。小九,你还记得吗?”
“……我?”
九黎被问住了。
他看着顾长凌认真的眉眼,抿了抿嘴唇,终于冷静下来,恢复了思考能力。
九黎环目四顾,看着雨中的乱葬岗。
这是一个竹林背后的小山沟,若不是刺鼻的独属于坟堆的腐臭味道,没有半分稀奇之处。
九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来过这里。
而当他透过雨幕,看到远处最显眼的那一座山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凌云山?
一时间,许多记忆涌进九黎的脑海。
凌云剑派,凌云山,山脚下的小村庄。
没有玩伴的小男孩,救了一只受伤的鸟。
他悉心照顾,治好了它,在放生后却又后悔了,一路追着它跑,想把它抓回来。
男孩跑出下人的屋子,跑出凌云剑派,跑下山,跑过山脚下的村庄,跑进竹林……不知跑出多远,他被什么东西绊住脚,摔了一跤。
等孩子爬起来,鸟已经飞不见了。
而他低头,看见绊住自己的东西——一个从山沟里爬出一半身体的人。
九黎眼睫一颤,霍地抬起头,“你是那个孩子?”
见他想起来了,顾长凌笑了起来。
他蹲在九黎面前,抬手擦了擦他眼角沾着的湿痕,笑着说:“小九,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出生的时候,嘴里咬着剑的事吗?”
九黎预感到了什么,心里一紧。
顾长凌接着道:“那时候,村里人都将这件事当作一件奇谈,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我周岁那天,有个道士去凌云剑派拜访的时候,路过村子,听说了这件事。他掐指一算,说我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尽天下人,接近我的人,都要倒霉。”
九黎猛地抓紧法衣,眼中浮现冷光。
顾长凌抚了抚他的鬓角,轻笑道:“他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我的生父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卷进江湖高手的厮杀里,被割了喉咙,失血而死。
我的生母听说噩耗流产,没多久村子又起了火灾,烧了好几户人家。
村民们吓坏了,想烧死我这个灾星。
结果,小黑剑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砍了他们的手指,闹得最凶的那两个还被抹了脖子,死法和我爹一模一样。”
经此一事,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痛恨这个灾星,更害怕这个怪物。
就连顾长凌的母亲,都畏他如虎,将他丢弃在村外。
顾长凌那时不过两岁,但他生而知之,已经明白了许多事。
他避开村民,以野菜和树根为生,小心地长大。
等他好不容易长到八岁,厄运再次降临这个村庄。
顾长凌说:“我八岁的时候,有个修炼邪功的家伙从凌云剑派的地牢逃出来,发狂在村子里杀了很多人。我本不欲理会,不过,我娘被他改嫁的丈夫推出去挡刀,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就杀了那人。结果……”
鲜血喷在惊恐的女人脸上。
她看着手握小黑剑的孩子,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还不去死,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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