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在大石上居高临下还不觉得,现在看着才知道这碧绿蔓草也生的十分“茁壮”,比身量挺拔的顾长凌还要高上许多,得有一丈有余了。
若是人走进去,瞬间就会被“吞没”。
九黎看在眼里,叹气道:“里头可千万不要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才好。”
“抱紧了。”
顾长凌不敢掉以轻心,提醒道。
九黎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环住了顾长凌的脖子,哼了一声:“知道了。”
顾长凌扬了扬嘴角,见他搂实在了,这才松开一只手,从地上捡来几颗石子,运劲,朝前、左、右,三方掷去。
凝神细听,半晌后,石子落地。
“怎么样?”
见顾长凌眉头紧皱,九黎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朝他靠了靠。
顾长凌也低声说道:“这草皮子里没有一只活物被惊动,恐怕真的像你说的,没有蛇虫鼠蚁存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九黎听了,心中也是一阵紧张。
之前那巨木林中,哪怕盘踞着怪蛇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依然生机勃勃,飞鸟走兽随地可见。
而这看似无害的蔓草林里头,竟然连一只会喘气的都没有吗?
这就要命了。
“那我们……”
九黎正踌躇不定,却见身前的人一个错眼跃到前方。
顾长凌抓了一把蔓草拔起来,紧接着抓着他飞回大石之上。
九黎往他手里一看,意外地发现,顾长凌手上抓的居然是一把草茎,找不到一株完整的蔓草。
顾长凌解释道:“这草扎根很深,我没拔动。”
“噗。”
九黎忍不住笑起来,堂堂正道第一高手,居然拔不动一根草,说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顾长凌啧了一声,把草叶往前递了递,“你先看看。”
九黎忙收敛心神,接过一根小心地查看起来。
草叶柔嫩易折,叶面平滑,并无锯齿毛刺。扁平长叶上竖形脉络流畅清晰,而断口处沁出清透液体,汁水丰沛。
九黎闻了闻,叶片几乎没有味道,便是连那种草木该有的清气都淡不可闻。那汁液倒是气味清冽,虽然很淡,但闻着十分舒服。
没有毒?
九黎不禁有些疑惑。
在他想来,能在这里成为一方霸主,还到了走兽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那必然是剧毒之物了。
但现在看来,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九黎心存疑虑,略一思忖,他收回手往内裳里寻摸,从暗袋里取出一卷银针,趴在顾长凌肩头上,用银针挑了少许汁液,滴落在手背上。
清凉,滋润,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更让九黎始料未及的是,那汁液渗入皮肤中,很快就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身到心的舒适感,之前流失的体力和精力都得到了充足的补充。
而这,仅仅是一滴的分量。
“好东西啊!”
九黎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见状,顾长凌问道:“怎么?”
“你来。”
九黎让他抬起手来,也用银针挑了汁水,滴落到顾长凌的手背上。
顾长凌很快就感受到了这汁水的药效——阵阵作痛的胸腔和肺腑,甚至经脉撕裂的灼痛,在这一滴汁液的滋润下,霎时减轻了不少。
“怎么样?”
九黎期待地询问他的感受。
顾长凌:“再来点。”
一滴,两滴,三滴……
直到第六滴的时候,顾长凌才让九黎收手。
九黎伸出手,顾长凌没有犹豫,再一次将脉门交到他手上。
略一把脉,九黎简直心跳如擂鼓,激动地难以自持。
——顾长凌的内伤竟然完全好了!内力和体力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之前把脉,他很清楚顾长凌这次伤的不轻,肺腑、经脉在持续不断的消耗和压榨下,损伤颇多,后患无穷。
以九黎的医术,就算药材齐全,想要治愈这种程度的伤,也非易事。
万万没想到,仅仅几滴蔓草汁液,竟就让他恢复如初!
“世上竟有这等奇药!”
九黎的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脚下这一大片蔓草,激动道:“如此奇珍异宝,在这地方竟然就像野草一样长着,换了旁的稀罕物,还了得——”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
却是顾长凌突然出手,将他手上的草叶打落在地。
九黎都顾不上疼了,厉声道:“你做什么?!”
顾长凌皱着眉道:“你自己看。”
九黎愣了一下,看过后才发现,顾长凌手里抓着的那一把草叶也被丢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堆枯草。
再看他之前拿着的那一根,也没有了生机。
就好似支撑到了极限,它们竟就这么“死”去了。
九黎拍拍顾长凌,示意他蹲下去,而后探手抓起一段枯草,就见叶片中的汁水已经一滴不剩。
他怅然若失道:“这也太小性了。”
这才离株多少时间,竟就枯死了,半点好处都不给人留下。
他方才太过于激动,失了谨慎,都没注意到草叶的变化。
须知阴极阳生,奇药也可能在倏然间化作奇毒,之前有多神妙,之后就有多致命。
好在这草脾性还算温和,虽然小气了些,但好歹没变作毒草害人。
顾长凌就曾领略过药毒斗转的奇事,方才如此紧张,现在见九黎没有出事,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道:“下面长着一大片,想要,再去拿不就有了?”
九黎听了,这才收拾起失落之情,“这倒也是。”
看着几乎有小平原那么多的“野草”,他重展笑颜,急急对顾长凌道:“咱们再下去,先挖一株上来,我好仔细瞧瞧它。”
二人复又跳下大石,顾长凌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正要动作,就被九黎抢了过去。
“我来。你没经验,要是挖坏了就不好了。”
就算这“野草”再多,他也舍不得弄坏任何一株。
顾长凌由得他去,只蹲下身方便他动作。
九黎用匕首拨开泥土,浅绿色的根须很快就露出来。
九黎见之心喜,挖掘的动作更利索。
正兴致勃勃,却不知怎么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手里的匕首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顾长凌瞳孔一缩,背着他一下跳回了石头上,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九黎勉强摇头,只是一瞬光景他像是浑身气力都被吸走了一样,浑身软趴趴的。好在神智尚算清明,他费劲地指了指那蔓草草叶,示意顾长凌去取些来。
顾长凌心神紧绷,飞身又抓回一把草叶。
好在草汁没有辜负两人的期望。
三滴过后,九黎就缓过劲来,再用三滴才摆脱了身体的虚脱感。
——用量竟是和治愈顾长凌内伤时一样!
“没事吧?”
见他挺直半身,不再像之前那样软趴趴地倒在背上,顾长凌才总算平复了刚才那阵心悸之感。
九黎摆摆手,心有余悸地说:“居然是吃人的玩意儿,太吓人了……”
“什么?”
顾长凌眉头紧皱,忌惮地看了一眼脚下的蔓草。
九黎道:“它的根是剧毒,就跟长了几百张嘴似得,一旦碰到,能把你吸干……我不是说它吃肉,而是□□气。还好刚才你反应快。”
顾长凌不敢抱有任何侥幸,沉声道:“这地方留不得了。”
“那倒未必。”
九黎笑起来,“我们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它爬上来吸干我们呀。你看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与其到前面那一无所知的地方冒险,还不如在这里歇一晚呢。”
顾长凌哼声道:“你是舍不下草汁吧?”
九黎嘿嘿笑起来,“要是能带一些上路,也多一个保命手段不是。”
顾长凌想了想,说:“我去拿,你在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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