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章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他自觉自己没办法像淳乐水这样逗得外公哈哈大笑,他也知道他此时进去势必会破坏里面温馨美好的氛围。
转身背靠墙壁,听着里面重叠的笑声,宋含章也止不住地勾起唇角。
-
“乐水,外公情况还好吧?”排练间隙,楚林问道。
淳乐水点头,一边补充水份一边说:“挺好的,就是外公年纪大了嘛,陈医生说让他多住段时间的院。”他笑起来,“可把他老人家给无聊死了。”
到现在宋时清转入普通病房已经快一个礼拜了,普通的心脏搭桥病人在手术后大概半个月就能出院,但因为老爷子本身身体情况就比较差,所以陈医生还是建议他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监控一下身体各方面的情况比较保险。
虽然几率小,但在有其他病况的情况下,心脏搭桥手术后仍然可能会出现某些并发症。
宋含章这边当然不敢掉以轻心,根本不顾老爷子的反对,就和陈医生敲定了延长住院时间。
想到他老人家给自己告状的模样,淳乐水就觉得好笑。
“你最近剧院医院两边跑,身体吃得消吗?”楚林说,“我看你瘦了好多。”
特别是他们俩双人舞的时候,因为淳乐水跳的是女步,会有一些托举和搂抱的动作,楚林明显感觉到淳乐水的腰一天比一天细,体重一天比一天轻。
“这不是快要演出了吗,等演出结束就好了。”淳乐水说着撞了撞楚林,“而且我瘦点不好吗,你举着也不吃力是不是嘛。”
距离五月份的首演已经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淳乐水越发能感受到那些靶向药正在逐步失效,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皮下出血而形成的淤斑,贫血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越发频繁的发病让他很是紧张,特别害怕被楚林发现。
幸运的是他藏得比较好,至今还没有被楚林撞见过。
淳乐水都想好了,等首演一结束他马上向姜不厌辞职,然后以离婚后想散心的借口从申城离开。他给楚林写了很多信,每年在他生日的生日寄给他,说自己不回去是因为周游世界散心去了,还编了好多在国外艳遇开始新生活的故事。
即使淳乐水会开始二周目,即使二周目他可能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楚林,但他仍然不希望这个世界的楚林因为他的死亡而难过。
不过有时候意外就是来得这么突然,淳乐水没想到自己前一秒还在庆幸没有被楚林撞见自己发病,下一秒就在排练的过程中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这短暂的意识丧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他前一刻还跳得好好的,后一刻突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轰然坠地,心脏都快给楚林吓停了。
包括排练厅里其他的舞者,都被淳乐水突然的晕倒吓了一跳。
他要是再晚醒过来一秒,某位同事就要把120拨出去了。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满脸担忧的楚林,淳乐水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轻笑着安抚七嘴八舌追问他身体情况的小伙伴:“我没事,大家别担心。”
他说着搓了搓楚林手臂:“师哥也别担心。”
“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特别差,”楚林说,“我帮你和姜导请个假,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淳乐水哪敢和楚林一起去医院,连忙拒绝:“去、去过了,我去检查过了。”
面对楚林担忧且询问的眼神,淳乐水决定说一点实话。他现在说没事楚林肯定不信,但他又不能告诉楚林说他得了白血病,而最让人信服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我不是第一次出演这种舞剧吗,又是主角,害怕演不好压力太大了。”
淳乐水一边说一边观察楚林的表情:“……就有些焦虑,然后就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饭,所以导致我有些贫血。”最后他还把话头转到的楚林身上,“师哥你第一次出演舞剧的时候紧不紧张?”
“不要转移话题。”楚林不吃他这套,问他,“你都贫血了你怎么也不给我说?”
“师哥~”淳乐水又拿出他耍赖撒娇那套。
“我说最近吃饭也看不到你人,感情在躲我怕我发现你不吃饭?”楚林严肃道,“从明天开始中午都跟我一起吃,我盯着你吃。”
“好的好的,”淳乐水连连点头,“你去接着排练吧,我休息会儿。”
楚林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腿,接着排练去了。
中途几次往淳乐水所在的方向看过来,淳乐水都咧嘴对他笑了笑。
靠着墙休息了会儿,鼻子有点痒,淳乐水暗道不妙,偷偷摸摸沿着墙从排练厅出去。
等他冲到卫生间,止不住的鼻血已经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到了地上。
淳乐水压着出血的那侧鼻翼,跟不要钱似的疯狂扯着墙壁上的卷纸,擦顺着手臂蜿蜒往下的血迹。
滚筒转动的哐哐声,在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里格外清晰。
他这边正忙着止血,裤兜里的手机又响起来。
淳乐水手指上的血还没擦干净,翘着兰花指把手机从兜里抽出来,接通后按下扩音键。
“许叔,怎么了?”
“乐水……”
许清说完就是长长的沉默,只有不断通过电话扩音筒传来的喘息。
而空旷的洗手间形成了一个扩音室,将电话对面沉重且急切的呼吸放大了无数倍。
淳乐水心都紧了。
“老爷子……出现了围手术期心梗的并发症……”
围手术期心梗,是心脏搭桥手术后严重的并发症,因为血管栓塞导致心脏急性缺血,最严重的情况会要了人命。*
淳乐水感觉天都要塌了,外公不是恢复得很好吗,能说能笑的,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并发症了?
他的出血情况并没有止住,但有些好转,淳乐水脚步匆匆地从卫生间跑出去,和外面正要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他连声道歉,连人都没看清就忙着走,却别对方紧紧钳住胳膊。
“淳乐水?”姜不厌上下打量着他,眉心紧拧。
面前的淳乐水怎么说……格外狼狈。
他身上练功服的衣袖被他推到了上臂,露出的两条雪白小臂上布满了淤点,手上团着一团纸捂着鼻子,手指和脸上都是擦拭过,但没擦干净的斑驳血迹。
就像是被谁暴力对待了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上这些……你这血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流鼻血而已。”淳乐水的声音压在纸巾下不太真切,但不妨碍姜不厌听出他的慌张,“姜不厌你来得正好,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请个假。”
说完便匆忙挣开他的手跑了。
姜不厌的视线从消失在拐角处的淳乐水身上,聚焦到他面前的地板上。
他顺着门口的几滴血渍,踏进了卫生间。
墙边的卫生卷纸被扯出长长一条垂在地上,旁边盥洗台面上凌乱地堆着一团卫生纸,甚至掉了一半在地上,雪白的纸面上晕开了数朵像花一样的猩红。
这个出血量,也不像是普通的流鼻血。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来自百度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鞋底撞击地板的声音被延长放大,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光下,急救中的红灯像刀一样刺进淳乐水眼里。
所有人都在门外, 包括宋含章。
他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手肘撑着膝盖, 垂头看着地板, 对淳乐水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
淳乐水匆匆扫了他一眼, 问许叔:“外公什么情况?”
许叔脸色沉重,正在安慰默默流泪的徐姨,要不是抢救的灯还亮着,这凝重的氛围简直要让人心梗。
淳乐水靠墙站着,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沉下来,时间滴滴答答走着, 但手术室门口没有一点动静。
淳乐水时站时坐,偶尔焦躁地在走廊走来走去, 包括许叔和徐姨都换了好几个动作,频频望向手术室,但宋含章从头到尾都没改变过姿势,像一座沉默的雕像焊在了排椅上。
上一篇:穿成炮灰后我被偏执反派盯上了
下一篇:和星际人民一起种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