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实在对不住,不如姑娘去前头的茶水摊坐坐,喝杯茶水我就把吃食送过去。”
“倒是也成。”小姑娘收了伞:“郎君可别忘了送过来。”
天凉茶摊儿不似天气热时的生意,瞧着客从王青野那边来,茶摊老大爷感激的望了王青野一眼。
不多时小茶摊儿也坐满了人,老大爷上完了茶水后跑腿到王青野摊子前:“哥儿,你同我说是哪些桌要,我跟你端过去。”
“多谢大爷了。”
“你今朝都谢了三回了,该我谢谢你才是。”
未出半个时辰,这片儿离王青野近处卖吃食的小摊儿都翻了桌,先是茶水摊子,接着是蒸糕摊儿,馄饨面摊儿,一番下来,这片儿的生意都起来了。
裴家母子俩眼瞅着一拨拨客人往里头走,还是头一次见下雨天也那么多客人,闹的跟过节似的,可来来往往的客就是不往他们煎饼摊儿的摊桌上走,裴母气的跳脚,撺掇了裴大黔直接拉人到自家摊桌去。
吃客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瞧着裴家母子俩热情,倒是也有几个去坐下的,裴家母子俩碍着脸面不去王青野的摊儿上取吃食,王青野便铁着心不送吃食过去。
客人等急了也问:“郎君,我们这边的怎么还没来?这后头来的都比我们先上了。”
王青野装傻充愣:“哎,吃客怎生坐煎饼摊儿那儿去了,我当是煎饼摊的客人,不好意思,稍等等就给您上。”
一等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眼瞅着是只给介绍过去坐的摊桌才上东西,客人骂咧着换位置去别的摊桌:“这郎君哥儿的记性也忒差了,也不怕收错了银钱。”
“忙的脚底冒烟的,谁还顾这些。走走走,去那边坐,待会儿又给忘了。”
裴氏母子连忙留人:“诶诶,别走啊!”
..........
“郎君,我那馄饨摊儿转来了两个客人,说是要鱼丸儿和虾丸儿的,我来端过去。”
王青野赶忙捞了要的东西:“记着呢,一样六个,我送了些萝卜和海带,两位吃客等的久了,劳烦摊主儿帮我告歉一声。”
馄饨摊儿的眼明心亮,冲王青野露出了个了然的眼神:“明白!”
裴氏母子俩守着生意萧条的小摊儿,瞧着周遭的摊子人来人去的,几欲气的厥过去。
“我瞧着今儿他明目张胆的挑着别的摊子跟咱们作对,怕不是晓得咱们给他的炭浇了水?”
裴袁氏瞪了儿子一眼:“瞎说什么!”
“那不然前两日还跟鹌鹑一样,今儿怎么就发了难了。也不知是哪个长舌头的乱说话,让我知道费打断了他的腿不成。”
裴袁氏吊着眉梢:“谁最殷勤还不就是谁。”
裴大黔哎哟了一声:“我的娘亲诶,你瞧瞧今儿这些羔子哪个不殷勤。”
*
雨停了。
张燕儿挽着篮子准备着上街,眼看着是入冬了,按例每年得给家里做一套冬衣,她素爱买好的布做衣裳,倒也不是为了撑脸面儿,好布做的衣裳不光是耐看,衣裳保暖又穿的旧些,所以她宁愿攒着钱一年冬季只做一套衣裳,也不愿买便宜的布料多做两身。
今年她从私房钱里抠出一些,准备给秦明朗也做一件,他在书院进进出出的,里头不乏有富家子弟,多件新衣裳到底更体面些,男子常在外头应酬走动,到底和姑娘家是不一样。
一念叨到要同秦明朗做衣裳,她心里面就甜滋滋的,自费腰包又费功夫的事情也变得有劲儿起来。
“爹,我出门了,待会儿给您带壶酒回来,夜里煮酒吃。”
张五在院子里编渔网,仰头道:“去吧,早些回来。”
外头没怎么下雨,她还是把伞捎了上,系伞的功夫瞧见王家的门开了条缝,她还以为王家没把院门关好,正想上去瞧瞧就见着出来了个轮椅。
张燕儿时常帮着张五送海货到王家,知道王家有个身患残疾的表亲弟弟的,小哥儿生的比那天仙还好看,她见过一面便是没忘过,瞧着轮椅出来,果然是小哥儿,但今朝只有他一个人,怕是王青野去城里出摊了,小哥儿要上城里去寻他。
眼见小哥儿行走不便,张燕儿很是想上前去帮下忙,左右是上街,推他一会儿也费不了什么事情,她正要出声喊人,便见着小哥儿极快的就往上街的反方向去了,虽说人带了帽子却是未曾带伞,这要是待会儿下了雨可怎么办。
且城外巷一头通着城里,一头通着城外,雨后泥泞,城外路难行走,这是要去哪儿。
张燕儿犹豫了一瞬,当即挽着篮子快步赶去城里。
第20章
“你说什么?绵舒一个人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我见小哥儿神色有些匆忙,不知是出去走走还是有事,进城来买布顺道过来和你说一声。”
张燕儿气喘吁吁的跑到王家小摊儿前,想挤上前去同王青野说话,还被排队买吃食的骂了一句插队。
“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子。”
王青野同客人解释了一句,解下腰间系着的布襟:“我这就去找他。”
张燕儿回头瞧了一眼乌泱泱排队买吃食的人:“王大哥走了,这客人怎么办?”
王青野恍然想起还有客人,转头把布襟塞给张燕儿:“要不你帮我看一会儿吧。”
“我?我看?”
张燕儿瞪大了杏眸,捏着布襟:“这我哪行?”
“你爹说你之前还在街上叫卖过海货,肯定能行,这肉丸子三文钱一个,素的折半一串,勺子舀进汤锅煮熟就成。我先去把小崽........小哥儿找到,很快就回来,卖砸了也不赖你的事,权当我欠你的人情。”
言罢,王青野便疾步去了。
“诶,诶,姑娘,这郎君怎么就走了,我的吃食!生意还做不做了!”
张燕儿连忙赔笑:“做,当然做,家里出了点急事还望客人别见怪,小女子来换我大哥。”
她心里突突直跳,虽说是渔民儿女对于卖东西是手到擒来的,哪户家里有渔船的没出来叫卖过,只是还是头次卖吃食,而且客人那般多,她尽量稳住心神,按照王青野说的做。
*
雨又下起来了,绵舒推着车轮冒雨往前走,泥路不太平整又滑,好在出了城外巷人就不多了,虽说路不好走,幸在他不怕雨。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雨天没有什么出海的渔船,绵舒越走越放松下来,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碰见前头迎面来了个背着包袱的男子,与他一样并没有打伞。
绵舒低着头和男子擦身而过,男子走出了几步后顿下脚回头瞧了绵舒几眼。
“小哥儿,你往哪里去?”
绵舒闻声顿了顿手,男子竟又折身回来:“前头就是海岸了,这下着雨过去怕是不安生。”
“我去寻人,不碍事。”
男子扫了一眼绵舒的眼睛,扒着包袱的手一紧。
“前头的路不好走,小哥儿前去怕是不便,我在前头有牛车,待会儿也要往那个方向走,我可以捎小哥儿一段路。”
绵舒默着没答话,过来时他并没有见着路边有牛车,当然,雨天不把牛车栓停在外头也是常事儿,能搭一截车当然是好,但要是被发现就惨了,他谨慎道:“谢谢大哥,不用,我就快到了。”
言罢,他推着轮子继续走。
男子却不依不饶:“哎哟,小哥儿,不过是想赚你几文钱,我就是前头村子的。这样吧,收你两文钱就成,这雨天儿也拉不到客,我就是想开个张。”
绵舒被缠的有些不耐烦:“可是我身上也没钱。谢谢大哥,我先走了。”
“没钱,我看你手上系的铃铛还挺值钱,是银的吧!”男子一把扯住轮椅,抓住了绵舒的胳膊。
绵舒甩开男子的手,连忙捂住了铃铛:“你想都别想!”
男子蓦然间笑起来,转而掐住了绵舒的下巴:“虽说是个残废,长得还真像个妖精,卖到权贵人家必然能大赚一笔。小哥儿别着急,到时候什么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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