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霰之所以高热不退,便是由于淋了一场豪雨?
正是倒春寒,气候尚未转暖,淋了一场豪雨确实容易发热。
而丛霰到底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其罪不容诛,亦或是做戏与杜明达瞧?再通过杜明达之口,让自己知晓?
丛霁命杜明达退下,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往宫门去了。
他堪堪行至宫门,马车恰巧而至。
温祈下得马车,一见到丛霁,便扑入了丛霁怀中。
他明白自己已为人父,且母仪天下,该当稳重些,可丛霁委实太诱人了些,教他情难自禁。
丛霁并不认为温祈的行为有何不妥,一把抱住了温祈的腰身。
温祈任由丛霁抱了片晌,便自丛霁怀里退了出来,牵了丛霁的手。
丛霁忍不住将温祈扯入了僻静处,继而将温祈压于墙面之上,吻上了温祈的唇瓣。
此处无人经过,但偶尔能听到宫侍的足音以及他们间的谈天,教温祈顿觉自己与丛霁正在偷欢。
一吻罢,温祈身上的官服已然凌乱不堪,露出了不少吻痕。
他正粗粗地喘着气,却被丛霁咬住了耳垂:“朕尚未试过于御座之上临幸梓童。”
待缓过气后,他劝诫道:“陛下,御座乃是陛下处理朝政之所,不该用于临幸微臣。”
“朝政不及梓童紧要,朕能于御座处理朝政,亦能于御座临幸梓童。”丛霁为温祈将官服整理妥当,又轻啄着温祈的唇瓣,“十五如何?”
温祈被吻得心脏发软,如何拒绝得了丛霁,只能无奈地道:“陛下又对微臣使美人计。”
丛霁含笑道:“梓童亦可对朕使美人计。”
温祈害羞地道:“陛下是在夸赞微臣乃是美人么?”
“梓童之容貌天下无双。”丛霁摩挲着温祈的面颊道,“朕是在向梓童提议梓童可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对丛霁使美人计?
温祈挑眉道:“微臣之容貌既然天下无双,微臣之存在对于陛下而言已是美人计了,微臣何必多此一举?”
“梓童所言极是。”丛霁牵了温祈的手,“梓童,我们回思政殿去罢,朕有事欲要说与梓童听。”
“嗯。”温祈困惑地道,“陛下适才为何要将微臣带到此处?”
丛霁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朕迫不及待地想亲吻梓童了,而思政殿太远了些。”
温祈踮起足尖来,亲了亲丛霁的唇瓣:“微臣亦迫不及待地想被陛下亲吻了。”
回到思政殿后,一人一鲛又接了一回吻,丛霁方才将他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与温祈听。
温祈沉吟着道:“丛霰难不成当真清白无辜?”
丛霁茫然地道:“朕不确定阿霰是否当真清白无辜,但阿霰所为皆能自圆其说。”
温祈揣测道:“又或许丛霰之前并不清白,亦不无辜,而今认清了现实,知晓自己再无一争皇位之力,将自己伪装得清白无辜,以求全身而退?”
第121章
次日,即二月十四,灰鼠依旧活蹦乱跳,并无任何异样。
下了早朝后,一人一鲛去看望过龙凤胎后,温祈出了宫,往翰林院去了,而丛霁则往吹雪殿去了。
吹雪殿内如昨日一般,皆是药味。
丛霁一面思忖着昨日温祈所言,一面行至丛霰的病榻前。
丛霰亦与昨日一般,面上尽是病态的红晕,热汗漱漱而下。
丛霰的近侍正为其擦拭着热汗,见得丛霁,行过礼后,又道:“殿下约莫半个时辰前,醒过一回,口中一直念叨着陛下。”
眼前的丛霰假若尚是幼时的丛霰,他必定相信丛霰是出自真心,但丛霰已一十又六,乃是能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丛霁以手探了探丛霰的额头,不出所料,烫得厉害,除了杨太医外,他昨日亦请了刘太医、章太医、程太医为丛霰会诊,丛霰确因寒气入体而高热不退,并非作假。
他收回手,凝视着丛霰,丛霰的吐息有些吃力,似乎将要断气了。
倘若丛霰身死,那么,余下的谜团大抵将永不见天日。
倘若丛霰身死,那么,他便再无弟弟了。
思及此,他顿生哀伤,问那近侍:“杨太医何在?”
近侍恭声道:“启奏陛下,杨大人煎药去了。”
丛霁叮嘱道:“你且好生伺候六殿下。”
言罢,他正欲离开,一转身,便瞧见了丛露。
丛露愁容满面,一见丛霁便发问道:“哥哥,阿霰如何了?”
丛霁命近侍退下,方才道:“正高热着,朕不知他会如何。”
丛露到了病榻前,见状,一言不发。
半晌,她才低声道:“哥哥,我当年亦是这副模样罢?”
“你当年足足烧了五日,若非哥哥无能,你许不必烧上五日。”每每思及当年的情形,丛霁便恨极了一手遮天的淑妃以及袖手旁观的周氏。
“并非哥哥的过错,哥哥当年自身难保,却从未想过要舍弃我这妹妹,我知晓哥哥曾跪于太医署前,乞求太医为我治病,但太医们顾忌淑妃,无一人胆敢理会哥哥,哥哥那时年少,一身矜傲,何曾受过那等屈辱?哥哥还总是将最好的吃食留于我,而哥哥自己则时常吃些将要腐败之物,哥哥饿得形销骨立,我却不懂事地向哥哥抱怨,为何我须得用那些我不喜的吃食,我根本不知哥哥是如何辛苦,才得到那些吃食的。”丛露伸手抱住了丛霁道,“我对哥哥不起,我一直拖累着哥哥。”
丛霁摇首道:“你并未对朕不起,朕从不认为你拖累了朕,朕亦不准你这般认为。”
“哥哥待我太好了些。”丛露自丛霁怀里退了出来,继而颦眉道,“阿霰不会与我一样被烧得痴痴傻傻罢?”
“算不得痴痴傻傻,你不过是精神时好时坏而已。”丛霁叹了口气,“朕不知阿霰是否会被烧得痴痴傻傻。”
阿霰如若当真曾动过谋朝篡位之心,其实被烧得痴痴傻傻亦不错,如此他便无法追根究底,阿霰保全了名声,亦能得一善终,还能被葬入皇陵,享后世供奉。
丛露惆怅地道:“阿霰怎会烧得这般厉害?不知何时方能好起来?”
丛霁确定不了丛霰此番高热可是蓄意为之,是否怀有阴谋,遂望着丛露道:“露珠儿,你且随朕出来。”
丛露不明所以,随丛霁出了吹雪殿,进了思政殿。
丛霁开门见山地道:“阿霰恐怕并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露珠儿,你定要提防阿霰。”
“可阿霰而今病重,纵使他企图加害于我,亦无能为力。”丛露思忖着道,“哥哥认为阿霰这一病许是他的计谋?”
丛霁不置可否:“无论如何,你还是多加提防阿霰为好。”
丛露正色道:“我记下了,但我选择相信阿霰,毕竟阿霰曾为我挡过箭,若非阿霰,中箭的不是我,便是保护我的哥哥,阿霰那时险些丢了性命,阿霰若有犯上作乱之心,何必要那么做?”
“许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以赢得我们兄妹的信任罢了。”许多事,丛霁并不打算告诉丛露,但丛露已痊愈了,不可能永远躲藏于他的羽翼之下,于是他启唇道,“阿霰与雪鹃有染,雪鹃怀了阿霰的骨肉。”
丛露怔了怔,后又了然地道:“哥哥认为是阿霰指使雪鹃借我之手,刺杀哥哥?”
丛霁并未否认:“朕的确有此疑虑。”
“我会小心提防阿霰,哥哥毋庸为我操心。”丛露自然希望周氏所为与阿霰无关,亦希望阿霰并未指使雪鹃,可希望仅是希望,事实如何尚未可知,哥哥既然有此疑虑,她便该当好生保护自己,以免又连累了哥哥。
丛霁一早便着暗卫看紧了丛露,并不言明,转而问道:“露珠儿,你的功课如何了?”
丛露谦逊地道:“我甚是愚钝,远不及嫂嫂。”
听丛露提及温祈,丛霁心口生甜:“你并不愚钝,但你若有不懂,可请教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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