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反问渺渺:“你可去天牢见过戚永善了?”
渺渺愤愤地道:“我怕我一见到戚永善,便忍不住想杀了他。”
“我亦许久未去天牢见戚永善了,我们不若现下便去见见他罢。”温祈站起身来,走在了前头。
天牢内恶臭难当,他掩着口鼻,命狱卒带他与渺渺去见戚永善。
戚永善所在的牢房暗无天日,他从狱卒手中接过烛台,又对狱卒道:“你且退下罢。”
“小的遵命,小的在外头候着,皇后殿下若有吩咐,知会一声便是。”狱卒恭敬地退了出去。
戚永善听得“皇后殿下”四字,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眼珠子被烛光一刺,难受至极,欲要阖上双眼,这才想起来,他的一双眼皮已被那该死的李罄割去了。
温祈走近了些,明亮的烛火即刻逼得戚永善无所遁形。
眼前的戚永善四肢耷拉,细看,其中已无一根骨头。
戚永善虽非人彘,却与人彘无异。
不对,人彘上身尚有肋骨,但这戚永善一根肋骨也无。
戚永善苟延残喘,已是一滩烂肉。
那李罄的刑讯手法当真高明,若非眼前之人乃是戚永善,他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渺渺目不转睛地盯着戚永善,拊掌道:“果真是生不如死。”
戚永善阴测测地笑道:“你的恩客待你如何?”
兄妹俩皆以为戚永善这副模样已口不能言,俱是愕然。
“我怎会如你所愿?我尚未接客,便已逃出来了。”渺渺遗憾地道,“你成了这副模样,又老又残,不然,我倒是可以送你去南风馆接客。”
“早知会有今日,老夫便不该嫌恶鲛人,应该将你们关在后院,做老夫的禁脔,可惜。”戚永善连脖子都抬不起来,只能瞪着俩鲛的双足。
鲛人一族专出美人,这俩鲛亦然。
“尤其是皇后殿下,竟然能令那暴君神魂颠倒,必定风/骚/浪/荡得很,你且说说,你是如何伺候那暴君的?教老夫开开眼界。”他反正已生不如死,逞逞口舌之快有何不可?
“走罢。”温祈不愿再听淫/言/秽/语,牵了渺渺的手,向外走去。
一走出牢房,他便下令道:“将那戚永善的舌头割了罢,留着多余。”
出得天牢,他淡淡地道:“渺渺,你若是还想杀戚永善,随时可杀,不必问我。”
“我不想杀他了,杀一滩烂肉做甚么?脏了我的剑,亦脏了我的手。”戚永善的惨状已消除了渺渺对于戚永善的怨恨。
“一滩烂肉确实不值得脏了你的剑,更不值得脏了你的手。”温祈又关心地道,“我听闻你正随露珠儿习字,你的字如何了?”
“尚可。”渺渺顿觉心虚,她的字并不如何。
她素来坐不住,丛露一教她习字,她便朝丛露撒娇。
温祈夸赞道:“你如此好学,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渺渺更觉心虚,与温祈闲谈了几句,便回了白露殿。
三月初十,丛霰毒发身亡。
三月十六,丛露下定了决心,牵着渺渺的手,行至丛霁与温祈面前。
昨年,十二月十九,丛霁偶然窥见丛露与渺渺接吻。
自此之后,他一直在想丛露与渺渺何时会向自己与温祈坦白。
温祈见丛露与渺渺牵着手,又见她们皆是满面郑重,诧异万分。
他侧首望向丛霁,丛霁颔首道:“如你所想。”
渺渺直截了当地道:“我与露珠儿两情相悦,我想与露珠儿行‘梳起’之礼。”
温祈与丛霁见识广博,自然知晓何为“梳起”之礼。
温祈并未反对,而是沉声道:“你们可想清楚了?”
渺渺与丛露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便好。”温祈发问道,“你们打算何日行‘梳起’之礼?”
“当然是越快越好。”渺渺未料到温祈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又向丛霁望去。
纵然她依旧厌恶丛霁,丛霁到底是哥哥的夫君,露珠儿的哥哥。
“心悦之人难觅,梓童已答应了,朕亦不会拆散你们。”丛霁肃然叮嘱道,“露珠儿,渺渺,你们既然选择了对方,永不能变心,定要好好对待对方。”
渺渺将丛露的手握得紧了些:“我才舍不得欺负露珠儿。”
同时,她腹诽道:不像你,竟然舍得欺负哥哥。
丛露向温祈承诺道:“嫂嫂,你且放心,我亦舍不得欺负渺渺。”
温祈笑道:“那便好,我会命钦天监择一最近的良辰吉日,为你们行‘梳起’之礼。”
待丛露与渺渺离开后,温祈了然地道:“夫君是否一早便知晓露珠儿与渺渺有情?”
“抱歉,朕不该隐瞒于梓童,但朕认为此事应当由她们自己亲口告诉梓童。”丛霁亲吻着温祈的眉眼道,“梓童莫要动气。”
“我动气做甚么?渺渺与露珠儿两情相悦,我为她们感到欢喜。想来是我撮合了渺渺与露珠儿,若非我坚持要渺渺上京向露珠儿报平安,她们怎会有相处的契机?怪不得渺渺不肯出宫,到云沁那里去,怪不得渺渺坚持居于白露殿,却原来是别有所图。”温祈眉开眼笑地道,“我与夫君算是亲上加亲了。”
话音落地,他又委屈巴巴地道:“露珠儿舍不得欺负渺渺,夫君却总是欺负我。”
丛霁张口含住了温祈的耳垂:“梓童不是很喜欢被朕欺负么?总是要朕再重些,再多些。”
“我才不喜欢被夫君欺负。”温祈已红了耳根,少顷,被丛霁吻得浑身柔若无骨,只得坦诚地道,“喜欢,我喜欢被夫君欺负,夫君快些欺负我罢。”
三月二十三,丛露与渺渺于白龙禅院行“梳起”之礼。
“梳起”之礼相当于婚礼,但丛霁与温祈仍是于“梳起”之礼后,为她们举办了大婚。
这天下少有“磨镜”之女,光明正大地成亲者更是屈指可数。
故而,当朝公主与一雌鲛成婚的消息一出,自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久又传出那雌鲛乃是当朝男后的亲生妹妹,人人皆疑惑为何不哥哥娶妹妹?非要“断袖”与“磨镜”?
对于流言蜚语,丛露与渺渺俱不在意。
丛露照旧日日去崇文馆念书,而渺渺则照旧日日被丛露劝着习字,只一点不同,渺渺别扭地拜了丛霁为师,请丛霁指点她的功夫。
婚后,丛霁将丛露册封为镇国长公主,并将渺渺册封为驸马。
因想与哥哥、龙凤胎近一些,丛露与渺渺并未搬出宫去,仍旧居于白露殿。
两载后,丛露考了文举,高中状元,上了朝堂。
而渺渺则考了武举,亦高中状元,上了朝堂。
丛露与渺渺分别成为了凡间女子与雌性鲛人入仕的先例,证明凡间女子与雌性鲛人并非不及凡间男子与雄性鲛人。
此后,堕女胎者,溺女婴者,虐女者日渐减少。
第135章 番外四
是夜,云收雨歇,温祈窝于丛霁怀中,慵懒地打着哈欠。
丛霁正欲起身,却被温祈按住了腰身:“不准出来。”
“但……”他堪堪吐出一字,便被温祈的指腹抵上了双唇。
温祈愠怒地道:“不准便是不准。”
丛霁启唇,旋即被温祈的两指夹住了舌尖,使得他不得不含含糊糊地道:“但于你的身体无益。”
“无益便无益。”温祈凝视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我连那奇毒都不怕,更何况是此物了。”
他一面剐蹭着丛霁的舌面,一面稍稍塞紧了些。
丛霁舔/吻着温祈的指尖,哄道:“梓童乖些。”
“不乖。”温祈以双足缠住了丛霁的腰身,以防流淌出来。
丛霁吐出温祈的指尖,叹了口气:“这肚子涨得不难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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