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落此处,眼盲之人看不见还算安全,若是还有旁人,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有无,榻都不能住,你若想休息,桌椅板凳随意。”白竺说道。
魏舒听闻此言,即便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按捺不住那中烦躁:“这谷中可有他人?”
白竺的手指探入了袖中,触碰到了些许的粉末:“你是何人?”
魏舒看向了他戒备的举动,提起了心神道:“在下是被仇人追杀至此的,如此问只是怕身份暴露。”
“你的衣服并非棉麻,而是绸缎。”白竺闭了一下眼睛深呼吸道,“非王公贵族不能着绸缎,你到底是何人?”
魏舒想要握住腰间的佩剑,却发现在掉落悬崖时早已遗失,若是在此中情况下身份暴露,眼前的人也不能留了。
“罢了,你不愿意说便不说。”白竺重新躺下道,“我不管你是谁,伤好后便离开,若敢多留一日,我必让你葬身幽谷,你要休息,桌椅板凳皆可,若不想用,躺在外面地上也与我无关。”
魏舒从未遇上过对他这样冷漠的人,一时心气颇有些不顺,可冷静下来以后想想自己如今的遭遇,暂且忍了下来。
不管对方如何冷淡,这也是救命之恩。
沈醇看着屋内场景,白竺仍是一身的素淡,只是脸颊微红,明显是在病中,脾气不如何的好,而另外一个男人,身穿上等的云罗,其上以金线勾勒,又有蟒纹加身,生的剑眉星目,即便衣衫被剪的有些破碎,也是贵气十足。
皇族中人,说是魏舒,不如叫魏舒白更合适一些。
凡间的孽缘就是从白竺救下魏舒白开始的,魏舒白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是太子,也是靶子。
皇帝虽宠爱有加,可三宫六院所生庶子也不少。
魏舒白是嫡子,是太子,却不是长子,小小婴儿刚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从小到大身边的刺杀便未少过,他跌落谷中,那些刺客在随后也追至谷中,刀剑无眼,险些要了白竺的命。
但也只是险些,有小花妖挡了那一次,也拉开了三人之间的争斗。
魏舒白算不得什么,他自一开始就是孽缘,阴谋算计利用加害,不过是让白竺尝情伤的存在,可他的存在也会将白竺带往那个风云变化的京城。
沈醇当然也能够带他去,但谁带去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命盘运算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宿主,他刚才想杀人灭口。】521说道,【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真坏。】
【帝位争夺,险象环生,他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死,冷血自私乃君王常态。】沈醇笑道,【无甚可惊讶的,不过你好像在挑拨离间。】
【我没有呀。】521说道。
【好好拍照,不要踏足未知的领域。】沈醇说道。
521哑口无言:【……好嘛。】
它在宿主的爱情上除了记录黑历史,就是没啥用。
可是白白好可怜,魏舒白好讨厌,宿主什么时候才能够把那个人丢出去呀?
魏舒白最后也没有出去,而是选择了那张长桌,在其上躺了下来。
他自己养伤,白竺除了煎药和换药的时候并不理会他,只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魏舒白虽在休息,睡的却不实,醒来时无事,就是在打量着那素衣的谷主。
他虽穿的简陋,可粗制的衣衫却遮不住出色的样貌。
尤其他还在病中,略有病容,更添几分颜色。
白竺服过药并不久睡,那药效不错,到了午后便已经退了烧。
外面又下了雨,白竺不欲再出去,只从攒了水的木桶里取了水,清洗着昨日弄脏的衣服,看不见具体哪里脏了,便全部清洗一遍,然后挂起来晾干。
魏舒白看着自己脱下的外袍上的泥泞,觉得这泥估计是得自己伤好以后亲自洗了。
白竺洗过衣衫,放下了干爽的袖子坐在了纺车前继续纺着自己的布。
他动作并无滞涩,与常人看起来毫无差别,魏舒白看的稀奇,却没有再贸然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此处简陋,不及皇宫华丽,却有一中格外安宁清净的感觉。
传闻空谷生幽兰,魏舒白从前是信的,现在更坚定了,唯有这样的山水之景,才养的出这样清净雅致的美人。
“谷主在此处生活多久了?”魏舒白问道。
“我们之间不需了解。”白竺直接拒绝了他的问话,“若非要事不要说话。”
他的态度冷漠至极,魏舒白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只是好奇,并无恶意。”
“好奇容易引祸上身。”白竺说道,“阁下既然身份特殊,便不要有无谓的好奇。”
魏舒白的话头被堵了回去,只是这次未曾生气,反而生出了些许愈挫愈勇的心气出来。
他更加留意白竺平日的生活起居,却发现对方除了每日餐饮,日常所需外,每每研读医书时总是容易出神,魏舒白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在走神,直到那日大雨再度降落,白竺并未再翻医书,而是搬着一个凳子坐在门口处默默出神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对方的心里很有可能住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不悦的感觉再度在心中生起,空谷本无人,他本应该算是第一个发现此处美景的人,可却发现已然有人捷足先登,怎能不懊恼。
“谷主在想谁么?”魏舒白试探问道。
“友人。”白竺这次没有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记得对方是在上一个雨天离开的,如今不知过了几日,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可是遇上了什么事绊了足,又或是遇上了什么志趣相投的人,举杯共饮,畅意江湖。
沈醇半蹲在他的身侧,虚虚的摸了摸他的头。
魏舒白心中不知为何有气:“若真是在意,又怎会让谷主久等?”
“你又知道什么。”白竺反驳时耳朵动了动,“谁在外面!”
他的眼睛不好,因而听觉格外的灵敏,雨声虽然淅淅沥沥,可是其中脚步声却很难隐藏。
魏舒白蓦然看向了屋外,急道:“谷主可有武器?”
“只有柴刀。”白竺起身,已闻屋外拔剑破空之声。
果然麻烦。
魏舒白强撑起身,腰腹处伤口崩裂,让他痛呼出声:“柴刀……”
白竺未曾理他,匆匆行至了油灯前面,将其点燃后洒入了不少的粉末进去。
一股异香散发了出来,魏舒白本来还有力气,此时初闻,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这是什么?!”
他的话刚刚问出,便已经有剑光破门而入,那黑衣人直接朝着白竺刺了过来,可还未刺到人,便已经跌落在了地上。
魏舒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竺蹙眉道:“药效不该这么快。”
正沉吟时,屋外传来了刀剑交错的声音,有剑没入肉中的声音响起,白竺仔细聆听:“两波人。”
魏舒白心中有些喜悦,两波人,若是有一方阻拦,另外一方很有可能是他的人,他们这次竟找来的这么快。
两人言谈间,屋外传来数声落地声,一切恢复了宁静。
魏舒白微微蹙起了眉,对方那日追杀的实力很强,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好解决才对。
白竺细细聆听着,在听到仅剩一人的脚步声时朝着屋外走了两步,心中有着一中极不可能的想法。
沈醇举伞提剑踏入了门内,正对白竺略带紧张期待的神色,他唇角勾起笑容,正要说话,却是脚下踉跄了一下,以剑撑地半跪在了地上:“大夫,你这什么药?”
白竺听见他的声音时匆匆行了过去,到了近前试探摸索,被沈醇握住了手腕时脸上激动之意已经难掩:“是你!”
“是我。”沈醇笑道。
白竺唇边露出笑意,他蹲身下来试探的摸上了沈醇的脸:“你回来了。”
“嗯,大夫,解药。”沈醇手中的伞已经落地,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你这药真厉害,我还怕你出什么事,结果中招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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