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吃么?”宦官问道。
“此事不急,登基大典准备的如何了?”魏舒白问道。
“诸事皆备,茂王等人已经服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登基,名正言顺。”宦官说道。
“等了这许多年,终是到了。”魏舒白笑道。
先帝下葬后,一夜之间那些缟素纷纷收了起来,京城之内张灯结彩,恍如隔世。
新帝登基,号角声起。
魏舒白一身帝服,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朝着朝堂之上走了过去,过正门,上龙梯。
京城之外烟尘滚滚,尚武军疾驰而来,京中守卫在看到旗帜时打开了城门,却被那疾驰而过的铁骑直接踩在了马下,血液四溅,刀剑声起。
“陛下,不好了,蔺王带着尚武军杀进京城了!!!”
魏舒白本要上座,一声呼喊远远传来,文武百官皆是看了过去,那一名身上带血的通讯兵冲了过去,跪地高声道。
“陛下……”宦官看向了他。
“尚武军,不该是尚武军……”魏舒白沉了一口气,蓦然握紧了拳头道,“是沈醇!”
他就说沈醇为何一直没有来救白竺,原来他所去的根本不是凤仪宫,而是直接冲着虎符来的。
不仅偷走了,还换了一枚假的给他。
御林军通报,说明对方已经入京了,魏舒白从龙椅上踏下道:“将白竺带过来。”
“陛下?”
“快!”魏舒白说道。
喊杀声已经到了宫前,魏舒白下了高座,提起了剑,群臣在此时皆有些混乱。
“肃静!”宦官扬声道。
破空之声起,无数的侍卫在箭羽下纷纷倒地,铁甲阻拦,魏舒白本要下令,一支箭羽直接朝他飞了过来,卓一以剑抵挡其力道,那本来冲上门面的箭穿过了魏舒白头顶上的冠冕,将其钉在了皇位之上。
流毓在座位上弹跳,发出玉石碎裂般清脆又混乱的声音。
魏舒白发丝坠落,本是惊恐的看向那处,却恰恰好躲过擦过了他颈侧的剑。
他转头之时,对上了沈醇饱含杀意的目光。
只有真正面对这个人,才知道作为他的对手有多么的可怕。
“卓一!”魏舒白开口时,卓一的剑已经对上了沈醇的。
两大高手对阵,剑剑朝着要害而去,却偏偏在最惊险的地方被挡住,看似招招未曾命中,可但凡有靠近者,皆是一击便已然失了性命。
白竺并未被带到混乱的战场,而是被搀扶着上了高楼。
“做什么?”白竺踩在楼梯上说道。
“陛下说要给白公子一个惊喜。”扶着他的侍从说道。
朝阳初升,高楼之上很是温暖,橙黄色的光芒洒落在那白衣之人的身上,恍如仙人一般刺眼夺目。
魏舒白看着混乱局势中压了卓一一头的沈醇,接过了旁边人递过来的弓箭,拉开弓箭时指向了站在高楼之上的白竺扬声道:“沈醇!”
沈醇侧目,见他箭尖所指的方向时避开了卓一的剑,朝着魏舒白的方向而去。
“你想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箭快么?”魏舒白拉紧了弓弦,在沈醇靠过来时直接松开了。
箭羽朝着白竺的方向而去,沈醇侧身追赶,手中的剑直接掷出,将那箭击落在了半空中。
“放箭!”魏舒白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直接下令道。
无数的箭羽朝向了空中悬浮的人。
【宿主!】521担忧的喊了一声。
【别担心。】沈醇侧身躲过无数的箭羽,可还是有数支箭穿过了他的身体。
白竺摸着栏杆,似有所感:“我听到了箭的声音。”
“那是陛下为您准备彩头呢。”侍从恭敬道。
沈醇滚落在地时,直接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箭羽,看着发丝凌乱,双目狰狞的魏舒白笑道:“如此危急关头,你还是只想要在下的命。”
“你该死!”魏舒白看着周身狼狈,却仍然在人群中抵挡的人道,“杀了他!”
“真可怜。”沈醇手中的箭羽对上了卓一的剑,箭羽不堪其重,直接分裂开来,那柄剑也顺势穿过了他的心脏。
血液从唇角滴落了下来,沈醇看向了高台之上的人。
“王爷。”蔺王身边的侍卫担忧道,“沈醇他……”
“本王可是给了他免死金牌了。”蔺王笑道。
这样无拘无束,可以轻易踏足宫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能活。
白竺抚摸着栏杆的手收紧,一种极为刺痛的感觉从心中升起:“什么彩头?”
“公子稍等。”侍从看着下面的混战道。
白竺的眼睛中划出了眼泪,他分明是看不见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想要下楼,却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公子,您小心些。”侍从连忙扶着他道。
“沈醇,沈醇他怎么了?”白竺抓住了搀扶他的人的衣角问道。
“没见沈公子啊。”侍从匆忙道。
“你撒谎……”白竺试图起身,心中慌乱的感觉不断蔓延。
他摸索着从袖中取出了银针,直接刺入了自己的百会穴中,一口漆黑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在地上散发出腐蚀的味道。
侍从皆惊,试图靠近他时,却见两行漆黑的血泪同样从他的眼眶中划过。
白竺眨了眨眼睛,在看清周围的景象时攀爬到了栏杆处。
血液还在滴滴答答的从唇角滴落着,却足以让他看清楚远处那被剑穿心,缓缓躺在地面上的人。
那里离的极远,看不清面孔,可他知道那是沈醇。
沈醇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处潺潺的鲜血,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别人杀死的滋味了。
目光看向高楼,却被魏舒白的身影所挡,魏舒白提着剑,低头看着他,目光中全是狰狞的情绪:“你真的该死!”
“可惜我死了,他也是我的。”沈醇笑出来的时候魏舒白手中的剑贯穿了他的心口处,顺势拧了一下。
“不要!!!”白竺握着栏杆的手颤抖不已,他捂住了心口处,浑身都在颤栗蜷缩,“不要……”
明明就差一点儿。
这京城,他一开始就不该来。
即使一生也不能得见沈醇的样子,也能够一生跟他相守。
是他太贪心,得了奢望已久的,还想要更多。
白竺握紧了栏杆,攀爬上去的时候直接跳了下去。
“公子!!!”几个侍从纷纷呼喊。
魏舒白转头,看到的是那一袭白影的落下:“白竺!!!”
他松开了剑,试图往那边走时却发现眼前有些发黑,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鼻端滑落了下来,他伸手去摸,却发现那血是漆黑的颜色。
眼睛里,耳朵里也有血液不断的渗出来,魏舒白从袖中掏着那颗药丸,可手脚却不听使唤,匣子落地时其中的药丸滚了出来,其上已经成了漆黑的色泽。
“呵,哈哈哈哈哈……”魏舒白跪在了地上,七窍中的鲜血不断的流出。
枉他一开始还做着江山美人兼得的美梦,原来美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魏舒白闭上了眼睛,白竺躺在地上,浑身剧痛不已,他看着那处的场景,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紧抿住了唇,试探的朝着那边攀爬过去。
血迹在地面上蜿蜒,手脚已经失去了力气。
沈醇,沈醇……
他们的江南之约终究是失约了。
“将他们合葬在一处吧。”蔺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说道。
“将他们三人合葬?!”侍从惊讶道。
“沈醇跟白竺合葬,魏舒白的身体扔去乱葬岗喂狗,他不配死在皇家重地。”蔺王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皆是可怜人。
当初的天降异象,也未必就是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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