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屁效果显著,楚孤逸眉间舒展些许,似乎没那么疼了。
正当此时,凤藻终于舍得伸出援手,一道强劲的法力击打在楚孤逸身上,楚孤逸倏地睁开眼睛,眼角火焰纹灼灼透出血光,他双瞳再次蒙上雪蓝光泽,喉中发出困兽般的低鸣。
“怎么回事?!”徐平宽惊道。
“楚孤逸?”贺凉水对上楚孤逸眼睛,发现他的瞳孔缩成了纺锤状。
林松烟分出一道灵力截断凤藻施法,凤藻踉跄退后三四步堪堪站稳,惊怒道:“林松烟你做什么?!”
林松烟沉声道:“凤师叔压制太过强势,反而会激发蛊王凶性。”
凤藻见状,哑口无言。
楚孤逸极力忍耐,却仍然挡不住濒临失控,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吐出:“贺先生,快走……”
“我不走。”贺凉水坚信自己爱的教育可以再次让楚孤逸恢复神智,“我要在这里——啊呀!”
楚孤逸再克制不住凶性,一口咬在他肩头。
众人:“……”为什么觉得有点感动,又有点活该呢?
贺凉水眼泪都快飙出来,拍打楚孤逸后背:“松嘴松嘴,疼死我了。”
楚孤逸把脸埋在他肩上,咬定了就不松口。
贺凉水嗷嗷惨叫:“蛊王肯定是属狗的!”说完只觉肩头两排牙齿咬得更狠,连忙改口,“不狗不狗,蛊王你最英俊,最潇洒,是个乖宝宝,快点睡觉吧!”
弟子们不忍直视,堂堂蛊王觉醒,竟变成了小狗咬人。
而能将蛊王凶性控制在这种程度,已是相当幸运。楚孤逸瞳孔渐渐恢复原状,他猛然惊醒,满口血腥,“……贺先生?我……”
贺凉水半边肩膀都痛麻了,强颜欢笑:“没事,回去上点药就好。”勉强挣扎站起,却是虚弱腿软,本就内伤未愈,此时又添外伤。
楚孤逸一把扶住他,只见他肩头血迹斑斑,衣衫破碎,怔怔问:“是我做的?”
贺凉水:“不是你,是……英俊潇洒的蛊王。”唉,都不敢骂了。
“……”
徐平宽与众长老罢手,徐平宽右手搭上青霄宝剑,问:“楚孤逸,你可是清醒的?”
楚孤逸眼角火焰纹路已然褪去,唇角沾着一丝血迹,他面对诸位师长,道:“是。”
“那我问你,你可知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
“在青霄山,为十二女子祓除子蛊。”
“蛊王呢?”
“力量不足,半醒半睡。弟子尚可压制。”
徐平宽摆起掌门架子:“好,尽管差点功亏一篑,你终究完成了任务,这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
楚孤逸抬眼,道:“弟子想要下山。”
贺凉水霎时明白,楚孤逸这是在履行与他的约定,一起下山——然而禀明师门还叫什么“私奔”?
果不其然,徐平宽一口回绝:“你绝不能下山。蛊王未除,在青霄说不定还有法子制住蛊王,到了山下只会出大乱子。”
制住蛊王的法子,就那么几个,一,杀了寄生者;二,杀了蛊王;三,压制蛊王。
前两个永绝后患,却有难度。最后一个即便成功,楚孤逸恐怕也要半生困在青霄。况且如今还未完全压制蛊王,就算悄悄离开青霄,徐平宽也不会轻易放过,到时顺理成章实行第一个办法,追杀楚孤逸。
凤藻提议:“不如将楚孤逸关押在水牢,周遭布下伏魔阵,这蛊王乃是炼魔境邪物,定然惧此法阵。”
贺凉水忍不住惊叹:“好一个馊主意,好一出恩将仇报。”
凤藻厉声:“你这黄口小儿说什么?!”
贺凉水道:“楚孤逸体内是有蛊王,但他不是犯人,水牢那是什么地方,凤院长你最清楚。用伏魔阵对付朵摩兰时是何等惨烈,凤院长你也看到了。亏你还能说出这种泯灭人性的话,是纯心要置楚孤逸于死地吗?”
凤藻恼羞成怒:“我是为了所有人着想,谁知道那蛊王什么时候苏醒,到时想要阻止,恐怕就来不及了。”
贺凉水气笑了:“所以,你要为了一件尚未发生的事,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待你师侄?当然,你可以关押楚孤逸,也可以对他用伏魔阵,但蛊王一定不喜欢,若是不能将它一击至死,蛊王一定很乐意找你报仇。”
凤藻登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你、你别胡说八道。”嗓门小了许多,像是怕蛊王听到。
徐平宽烦躁道:“那你说该如何?无论怎样是不能放任楚孤逸自由的。”
“师父。”林松烟淡淡出声,“就把楚师弟暂时软禁于他的无事院,以金光咒罩住整个院子,即便出事,金光咒也能暂且封住他行动。”
徐平宽道:“好,就这么办,还是松烟你有主意。”
凤藻咬牙瞪了林松烟一眼。
这样的结果就目前而言已是最好,楚孤逸暂时无法离开青霄,也不用入水牢,一切就看他能否彻底压制住蛊王。
贺凉水走了两步,忽听林松烟叫自己:“贺公子,你就别跟去了。蛊王残忍噬杀,恐怕会伤了你。”
“我不怕。”贺凉水说。
“贺公子,接下来是我青霄派的事,你不适合再参与。”
“楚孤逸需要我。”
林松烟看向楚孤逸,“楚师弟,是这样吗?蛊王随时会苏醒,你仍然要贺公子冒着生命危险待在你身边?”
楚孤逸宛如被拿捏住软肋,抿唇默然半晌,“……贺先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贺凉水抢先开口,“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就问你一句,你会完全失去理智,会杀我吗?”
“不会。”楚孤逸坚定道。
“那不就得了。”贺凉水面朝众人,“我知道我是个外人,但没办法啊,蛊王就喜欢我拍马屁,要是它醒来听不到我说它英俊潇洒,恐怕会不高兴呢。”
众人:“……”好有道理。
林松烟没料到他会用这种理由留下,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贺凉水挽起楚孤逸手臂,二人在众弟子刀剑的护送下,回到无事院。
林松烟布下金光咒结界,罩住整个院子,徐平宽与诸位长老驻足一阵便离去。邓阳眼巴巴地问:“林师兄,我能不能进去?”
林松烟问:“你进去做什么?”
“万一楚师兄需要我呢?”
“需要你什么?你也想被他咬一口?”
“……”邓阳想到贺凉水血淋淋的肩膀,连忙摇头,“我就想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要是他发狂,我肯定跑得远远的。我打不过他。”
大约被他的大实话打动,林松烟随手丢给他一道符箓,“凭此符可自行出入结界,若楚孤逸需要什么,你就给他跑跑腿。”
邓阳笑得见牙不见眼:“哎!”
回到屋里,贺凉水就不装了,一屁股坐在凉塌上,嘶嘶喘气。
“贺先生,让我看看。”楚孤逸取来一堆药瓶子,望着贺凉水血斑斑的肩膀,竟无从下手。
好死不死的,伤的还是右肩,贺凉水用左手解开腰带,“快,快给我上药,疼死我了。”
楚孤逸指尖微颤,轻轻剥下他外衣,然后是一层夹衣,一层里衣。每撕开一层,贺凉水都要抖上一抖。特别是贴着肉的里衣,连着伤口,撕下来尤其疼,立时让他桃花眼中蓄满泪花,盈盈摇颤,欲坠未坠。
他侧头一看,委屈道:“还真像狗咬的。”
楚孤逸:“……”
两排牙印,几乎深入骨,仍在汩汩冒血,整个肩膀皮肉发紫,要么就是“白里透红”。怎一个惨字了得。
贺凉水仰头咽下男儿泪,说:“就用你上次给我的药,那个管用。”
楚孤逸找到药,却没急着上,低声说:“我先给你清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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