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万八!”钱国胜迫不及待地说出准确数字,四十六万八啊!分到陈晚手上就是十四万,他与王利安一人至少两万!
钱国胜专门找钱舅舅打听过了,经历了夏季的涝灾,整个南城所有单位里,东言服饰是唯一一个实现了利润增长的。
“让财务给每人多发五块钱的奖金吧。”说不兴奋是假的,陈晚语带笑意,“我跟老王的贷款下来了,你那边呢?”
“贷款下来了吗?我这几天没顾得上,待会去银行问问。”钱国胜嘴角向上,“贷了多少,我们啥时候建厂?”
“一百万,多亏了钱舅舅帮忙。”在纺织厂原来开的证明里,陈晚是东言服饰的主任,其中未包括利润分成的部分,银行审核后给了五十万的最高额度。
涝灾结束,钱舅舅成了纺织厂的一把手,另外出了一份证明,陈晚作为补交至银行,申请重新审批,最后经过多方协调,将额度提高到了八十多万,另外十几万是王利安的。
无息贷款是全国性的政策,因此尽管南城涝灾耽误了放款进度,但没有影响放款结果。
钱国胜和王利安的条件相仿,到手的贷款金额差不多,十四万。这笔钱银行直接打到了他们各自的账户上,反正不需要利息,陈晚想了想,决定把建厂的事宜放到年后,临近年底,大伙都忙着过年,他即便想在年前,许多手续也下不来。
挂了电话,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形成了白雾,陈晚拉着围巾盖过下巴,藏住内心的雀跃,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是个真真正正的百万元户了!
陈晚没急着回家,转道去了王利安那。
“陈晚来了,坐。”陶美丽难得在家,王利安尊重她的事业,结婚后陶美丽在剧组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长,惹得王利安常常跟陈晚诉苦,向陈晚讨教怎么消除独守空房的寂寞。
陈晚的结论是,王利安还不够忙,多找点事做就不寂寞了,然后得了王利安的一个白眼。
“老王不在吗?”陈晚把围巾挂到衣架上,陶美丽最近看了许多欧洲国家的电影,在家里添了些西式的小物件。
“在楼上叠衣服,我帮你叫他。”陶美丽笑得一脸幸福,王利安宠着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做饭洗衣拖地,活脱脱的一个老婆奴。
王利安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来,脸上的肉抖了两抖,他跟刚进大学那会儿简直是胖若两人,身上的肌肉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是听见楼下有人说话来着。”跑了几步楼梯,王利安停下竟然喘了粗气,陈晚看了看陶美丽,皱起眉头。
“老王,你该减减肥了。”跟王利安说话无需拐弯抹角,陈晚直言不讳,“亏得美丽不嫌弃你。”
王利安此刻的形象,在脖子上加条金项链,腰间再别个挎包,妥妥的暴发户。
“真的很胖吗?”王利安负责东言服饰的销售业务,少不了应酬,身上的肉是一口酒一口肉实打实吃出来的,潜移默化中消磨了他的意识。
“减一点对身体好。”陶美丽不忍打击他,委婉道。
“减!明天就减!”王利安咬咬牙,媳妇的话必须听,“对了,陈晚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贷款下发王利安是知道的,陈晚说了纺织厂的利润分红,以及年后半场的事。
“我让财务轧账了,过两天你跟国胜安排好就放假吧,这几年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过完年我们还有硬仗要打。”陈晚年年回老家,王利安和钱国胜倒是有两三年未曾回去过了。
恰好陶美丽得闲,王利安正准备跟陈晚请假来着,结了婚,怎么着得领新媳妇在老家摆两桌把酒席补上。
钱国胜欢欢喜喜地应了,拎了大兜水果非要陈晚带走,他和陶美丽吃不过来。
沉甸甸的水果坠得手酸,陈晚甩了甩手腕,挑了个苹果进厨房洗了啃得嘎嘣作响,许空山不在,他打算用水果对付一顿。
然而啃到一半,被许空山抓了个正着。
“又不好好吃饭?”许空山夺过陈晚手上的苹果两口吃了,他打的什么注意,许空山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陈晚立即否认,“我想出去吃来着。”
陈晚搂着许空山的脖子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山哥,我是百万元户了你知道吗?今天晚上百万元户请你吃好的!”
“百万?”许空山倒吸了一口气,“六儿你一个人赚了我们两个厂!”
制药厂下午的会上公布了今年的盈利,不算建厂投入的成本,共计盈利五十二万,对于一个新厂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十分优秀了。
杜腾龙说话算话,把许空山多干的活计入了奖金里,有三百块,跟陈晚的十来万没法比,但同样值得庆祝。
陈晚忽然想到了王利安和陶美丽确认关系时,在小饭馆请他们吃的那道炖牛肉,难得馋出了口水。
“过去看看吧。”许空山拍板,“要是师傅不愿意做,我们再吃其他的。”
时间充足的情况下,陈晚多是自己做,更有家的温馨感,因此他们来小饭馆的次数屈指可数——就那么一次。
距上次来小饭馆隔了三年,小饭馆的变化大到陈晚认不出来,若不是记得位置,他差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小饭馆翻修了一遍,门脸的大小保持不变,里面的格局焕然一新,迎客的是位中年妇女,陈晚在她身上找到一丝熟悉感,未待开口,对方先把他们认了出来。
“好久没看到你们了,随便坐,吃点啥?”老板娘指了指墙上的菜单,仍是粉笔写的,上面有几个菜划了一条杠,表示卖完了。
陈晚惊讶于对方的记性:“你还记得我们?”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老板娘一拍桌,“三年前,你们和另外两位朋友,四个人,在这吃的,点了炖牛肉,我说的对不对?”
当天的四人,除了王利安,陈晚、许空山、陶美丽,哪个走在路上不是回头率百分百,凑在一堆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直接翻倍,甭说过三年,过十年老板娘也不会忘。
“对。”陈晚欣然一笑,菜单里没有炖牛肉,试着问道“炖牛肉能点吗?”
“你要是提前一天说,我就让我们那口子给你做了,今天太晚了,红烧肉行吗,跟炖牛肉一样好吃。”牛肉不好买,熟客要吃得预定,老板娘推荐了几个现成的菜。
里面没有两人不爱吃的,陈晚接受了老板娘的建议,点完菜,老板娘同他们闲聊了几句,陈晚才得知政府把小饭馆归还了他们,眼下是他们的私产了,怪不得变化那么大。
红烧肉、清炒时蔬、排骨莲藕汤,足够他们吃了。红烧肉油润透亮,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不硬不柴,连吃几块都不会腻;排骨炖得骨肉分离,面藕拉出长长的丝,喝上一碗汤,氤氲的热气驱散冬日的寒意,为充满惊喜的一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收音机里放着京市电视台即将举办“春节联欢晚会”的相关报道,这场十一月才临时起意的晚会,排除万难日渐完善,陈晚听了一耳朵:“山哥,我们买台电视吧。”
既然有见证历史的机会,陈晚想亲身参与一番。
“买,你哪天回去,我送你。”陈晚想要的,许空山绝无一个不字,略微遗憾的是他今年要在厂里值班,除夕夜没办法陪陈晚过年了。
“我不回去。”陈晚亲吻许空山的嘴角,“我留下来陪你过年,你在哪我在哪。”
陈勇飞读研有寒假,今年陈家过年必然极为热闹。而他要是走了,许空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多孤单。陈晚打定主意,年前回村里待两天,除夕则和许空山在小洋房过。
“周婶他们怕是不会让你走。”许空山不忍陈晚为难,“你放心回去吧,我在厂里一样的。”
“不一样。”陈晚坚持,“你忘了我们说过每年都要一起过的吗?你别管了,我除夕肯定在这里。”
周梅他们虽然希望陈晚在家过年,但绝不会强行挽留。
有百货店的齐亮在,陈晚没费多大劲便买到了电视,他让工人安装在沙发对面,经过调试,可以收看三个频道,分别是中央台、南城卫视和一个不太稳定的新闻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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