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刚上完厕所,他不似昨晚那般困顿,许空山侧躺在床上的画面撞进他的眼底,让他心跳快了几拍。
可恶,这让他怎么把持得住!
陈晚腰酥腿软,以为是促进许空山对他的感情,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许空山!现在!躺在!他的!床上!
陈晚耳尖红得发亮,迟迟不敢靠近床沿。
“山哥……你……你先睡吧,我再看会书!”陈晚迅速转身扑到书桌前,随手抓起一本书翻开。
没错,他怂了,他怂了!
“好,那我先睡了,六儿你别看太晚。”被子里,许空山握紧的拳头放松,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
快睡,睡着了就好了,许空山闭紧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可以闭上眼睛,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耳朵。
陈晚盯着面前的书,表面认真实则眼神根本没有聚焦,甚至连手里的书都是反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空山的脑海里满是陈晚:六儿还在看书吗?他怎么没翻页?
吱呀,椅子挪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六儿过来了,许空山僵直身体,屏住呼吸。
啪嗒,灯关了。陈晚在许空山身边躺下,两人的姿态不复昨晚的亲密,一个贴着墙壁,一个蜷缩在床沿,手臂与手臂间宛如隔了条银河。
各自犯怂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反常,最后感觉许空山应该已经睡着了的陈晚绷不住了,在被子里活动了一下腿。
冰凉的脚趾擦过许空山的小腿,许空山再无法逃避,心里叹息着把陈晚的脚捂进膝盖弯。
第27章
陈晚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起床时周梅刚刚做好早饭,许空山依然比他先起。从旁边被窝的暖意判断,他应该出去没有多久。
洗完脸,陈晚挨着许空山坐下,开始热热闹闹地吃早饭。
“怎么吃半碗就不吃了?”陈勇阳推碗说吃饱了,周梅看着碗里的剩饭,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感冒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陈勇阳小脸忧心忡忡,“妈,我要是没考到一百分怎么办啊?”
今天是他领成绩单的日子,难怪他如此茶饭不思。
要不是他说,周梅差点把这事都忘了,她把碗放回陈勇阳面前:“你考完试的时候不是说一定能拿一百分吗,现在咋突然自信了?吃完,等拿到成绩单再说。”
“我怕万一出什么意外嘛。”陈勇阳食不知味地把剩下半碗饭吃完,小老头似的叹了口气,简直令人忍俊不禁。
正好陈晚要陪许空山去派出所领新户口本,周梅便不跟着陈勇阳去学校了,让陈晚帮忙当一回陈勇阳的家长。
教室里闹哄哄的,小萝卜头们几天不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陈晚与许空山成了班级里最瞩目的存在。
黑板的角落写着寒假要完成的作业,陈勇阳拿笔抄在本子上,垫脚看陈晚举在手里的成绩单。
许空山视线在陈晚上方,轻易看到了上面的两个一百。陈勇阳的班主任在和其他家长说话,暂时没来得及关注他。
陈晚故意皱起眉,陈勇阳心里咯噔一下,他没考到一百分?
“陈勇阳,语文……”陈晚眼里憋不出的笑意出卖了他,“一百分,数学一百分,考得很不错,值得鼓励。”
“耶!”陈勇阳高兴地跳了起来,从他上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头一次拿双百分!
此时班主任结束了和别人的谈话,转过头来夸奖了陈勇阳一番。
“继续保持!”班主任给陈勇阳发了张奖状和两个作业本,作为奖励。
从学校出来去派出所的路上,陈勇阳连蹦带跳,望着派出所的大门眼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陈晚指着派出所的标致告诉陈勇阳,以后遇到危险可以来寻求警察的帮助。
“说得没错,以后有事可以找警察叔叔。”张诚显然也是听过大人用警察吓唬爱哭小孩的话的,因此努力对陈勇阳扯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张哥,你今天没有轮休吗?”陈勇阳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他,对方风尘仆仆的,似乎刚忙完回来,“这是勇阳,我大哥的儿子。勇阳,叫张叔叔。”
“没,跟人换了班。”许空山的户口本张诚加急办好了,交接给了所里的同事,因此即使他今天不在也不影响许空山区户口本。
“张叔叔。”陈勇阳虎头虎脑的,张诚从他脸上依稀看到了陈建军的影子。
得了团长侄儿的一声叔叔,张诚摸遍荷包没找到见面礼,于是弯腰在陈勇阳头上摸了一把:“乖,叔叔下次给你做一把弹弓。来拿户口簿的是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陈晚二人说的,张诚正了正头上的帽子,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趁着许空山去签字的功夫,张诚把陈晚带到一旁:“你说许空山有可能是孙大花偷来的那事我去三大队那边暗访过了,孙大花当时不是在临溪生的,说是县城一个亲戚的儿子结婚,上县城吃酒去了,孩子也是在县城生的。”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又在县城,所以不太好查,要是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
“谢谢张哥。”陈晚对此感激不尽,若是没有张诚他们,以他和许空山的身份,找到真相的几率趋近于零。
陈勇阳在院子里看张诚的自行车,好奇心驱使他大着胆子拨弄了一下车把手上的铃铛。
“叮铃!”
陈勇阳心虚地扭头看向陈晚,得了个警告的眼神,默默把手背在身后。
“六儿,我好了。”许空山捏着崭新的户口簿出来,尽管没几张纸,他仍觉得它有着沉甸甸的重量。
许空山身边站着赵辉,陈晚朝他打了声招呼:“赵哥你也在啊?对了,我大哥说有空想请你们到家吃顿饭,大概下周二,你们那天有空吗?”
陈晚提前告诉他们,以免到时候两人又换班啥的。
“有空,那天我们一定准时到。”赵辉一口答应,“那是陈团的侄子吧?”
陈晚什么都没说呢,赵辉就认出了陈勇阳的身份,这观察力真厉害。
“对,勇阳过来。”陈晚对陈勇阳招招手,“叫赵叔叔。”
“赵叔叔。”陈勇阳半点不怯场,赵辉摸了一块钱出来,给他当见面礼。
陈晚可不想跟赵辉来一出“使不得使不得”“要给要给”的客套戏,他干脆地让陈勇阳收下。
赵辉顿时笑了,陈晚的干脆他很是受用,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客套,没劲。
“谢谢赵叔叔!”陈勇阳得了一块钱巨款,怕自己弄丢了,主动上交陈晚请他帮忙保管。
陈晚接过陈勇阳的钱,告别了赵辉二人。
“山哥我可以看看你的户口簿吗?”陈晚话音刚落,许空山就把户口簿给了他。
户主,许空山。
陈晚看着上面的字样,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恭喜山哥。”
恭喜你脱离苦海,恭喜你踏入光明的前路。
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许空山二十几年来的辛酸,陈晚小心放好,将户口簿还给他。
路过文具店,陈晚停下挑选了一支钢笔,他身上那一块两毛钱至今没用,足够买一只质量比较好的了。
钢笔花了一块钱,剩下的两毛陈晚用来奖励陈勇阳,买了他想要的玻璃弹珠。
陈勇阳口袋里随时都装着弹珠,走起路来哗啦作响。
陈晚瞬间成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被贫穷笼罩的他迫切地生出了赚钱的欲望。
“妈,我考了双百分!”陈勇阳一进门就举着成绩单冲到周梅面前,给她展示上面的两个一百,以及得到的奖状和本子。
另外,他前六年以及后三年的压岁钱保住了!
“赵哥他们是三哥带过的兵,性格直爽,要是不收他们反而会不高兴。”陈晚把赵辉那一块钱见面礼给了周梅,“我和他们说好下周二来家里吃饭了。”
周梅把钱放进荷包:“行,我到时候好好做一桌菜招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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