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打开了堂屋的灯,往日七点的晚饭推迟到了快九点,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的。陈勇阳三姐弟早就饿了,但仍然坚持要等周梅他们回来一起吃。
吃了饭再消消食,差不多就到了睡觉的时候,陈勇阳哈欠连天地进了屋,陈晚被他传染,也跟着打了两个哈欠。
“山哥你累不累?”陈晚捏了捏许空山的肩膀,男人挑了大半天的秧苗,肩上被扁担压出一条深深的红印。
“不累。”许空山说的是实话,今天的劳动强度远没到他的承受极限。为了证明他没有撒谎,许空山一把将陈晚举了起来。
“好了山哥,我知道你不累了。”陈晚忍不住笑出声,“快放我下来。”
笑闹间许空山把陈晚放下,撩起蚊帐抓着枕巾不停扇动驱赶里面的蚊子。四月份蚊虫出动,许空山皮糙肉厚的没感觉,陈晚有天半夜被蚊子咬醒,左边脸颊起个了指甲盖大小的包,痒了三四天才好。自那天起,许空山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帮他把蚊帐里的蚊子捉干净。
用枕巾扇过之后许空山放下蚊帐把边角压到席子下面,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缝隙,接着半跪在床上搜寻漏网之鱼。
许空山眼神好且身手敏捷,基本上每次一合掌,都会有一只蚊子命丧他手。
“好了,没蚊子了。”许空山隔着蚊帐拉下电灯绳,亲亲陈晚的嘴角,“六儿安心睡吧。”
“谢谢山哥。”陈晚回吻他一下,往旁边挪了点距离。
陈晚既不耐冷也不耐热,冬天许空山是个天然大暖炉,陈晚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他怀里。现在天气暖和了,许空山体温不减,他又觉得挨着他太热了。
许空山对此毫不介意,他朝陈晚的方向侧身,默默等待陈晚睡着,没一会那个嫌他热的人便在睡梦中主动翻身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晚:山哥牌灭蚊器,你值得拥有。
第64章
最近找钱国胜买夹克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是天气暖和了到了穿单衣的季节,另一个则是愿意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
钱国胜手上的夹克也全部出清,只等钱舅妈帮他打开女装市场,因此一收到陈晚寄给他的连衣裙,钱国胜就迫不及待的给她送了过去。
钱舅妈年轻时也是个身材窈窕的美人,嫁给钱舅舅后接连生了三儿一女,身材随之走形,感觉自己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渐渐自暴自弃,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年轻时的风韵几乎消失殆尽。
对于钱国胜所说的特别漂亮的裙子钱舅妈是不抱希望的,反正再漂亮到她身上也不会穿出好看的效果,所以她这两天已经帮钱国胜相了好几个姑娘,等他兑现不好看就接受相亲的诺言。
“大舅妈。”钱国胜自信满满地把装有连衣裙的袋子给钱舅妈,“你快穿打开看看,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钱舅妈看到钱国胜的笑容不禁有些惊疑不定,难不成他朋友真那么厉害?
她当即从袋子里把连衣裙拿了出来,拎着肩膀处展开,略微硬挺的布料上面基本没什么折痕,整体是绿色系,领口是小方领的设计,这样能在视觉上拉长脖子的比例。
钱舅妈腹部的赘肉较多,没有腰身,陈晚将裙摆的腰线上移,如此一来既能显腿长,又能遮住她的肚子。
刚拿到手时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钱舅妈去屋里一换,顿时对着镜子愣住了,生完孩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瘦了。
不过她该在的肉还在,这个瘦只是从视觉效果而言。
钱国胜跟钱舅舅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钱舅妈出来,钱舅舅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站到门口问了一声。
“马上就好。”钱舅妈隔着门回他,钱舅舅又退回沙发上继续跟钱国胜说话。
屋里钱舅妈欣赏够了裙子,视线再移回脸上,怎么看怎么不搭。她年轻时天天打扮,经常上百货商店买雪花膏、口红,一张脸虽说不上白净如雪,但也是柔嫩光滑,哪像现在又黄又粗糙。胖给她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脸上的肉够多,不容易长皱纹。
钱舅妈翻出不知道尘封了多久的小镜子放到梳妆台上,拿钱舅舅的刮胡刀刀片给自己修了眉毛,然后重新梳了遍头发,勉强收拾得顺眼了些。
穿着变了,心情变了,她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暗淡的眸子仿佛被点上了少女希冀的光。
“还行吗?”钱舅妈故作镇定地打开门向外面的甥舅二人展示她的连衣裙,她抬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眼波流转间,钱舅舅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与她初遇的模样。
“好看。”钱舅舅的语气难掩激动,他跟钱舅妈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彼此之间的感情十分亲密。钱舅妈陷入身材忧虑时他劝慰了许久才让她没那么难过,像今天这样的笑容和神态他已经很多年没在钱舅妈脸上看到过了。
钱舅舅感动不已,不顾钱国胜在场,上前牵住了发妻的手。
钱国胜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多余,同时还有点吃饱了的错觉。他非常识时务地没有出声打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低头喝了口水。
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钱舅妈很快恢复了正常,她笑着说家里没有雪花膏和口红了,想去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卖的。
“我陪你一起去。”钱舅舅说着摸了摸钱包,“你前两天不是说觉得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吗,要不顺便去把头发剪了。”
“不剪,我想把头发留长,好多年没留过长发了。”钱舅妈笑意温柔,她年轻那会便是一头长发,后来怀孕肚子大了洗头不方便狠心剪短,为此还抱着钱舅舅委屈地哭了一场。
钱舅舅也想起了两人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由满腔感慨:“嗯,都随你。”
钱国胜弱弱地举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没办法,他再不出声这两口子就要走出门了。
“大舅妈。”钱国胜提醒钱舅妈他的存在,“到时候厂长嫁女儿那天能带上我一起吗?”
“你那天不是要上班吗?”钱舅妈是纺织厂的财务主管,知道钱国胜轮休的时间。
“我可以跟人换班,大舅妈我不请假,换班还不行吗?”
请假扣工资是小事,钱舅妈主要是见不得钱国胜偷懒耍滑工作不积极,换班的话表示他下个轮休得补上,该上的天数一样没少。
“那行吧。”钱舅妈答应了钱国胜的请求,“你要是头天晚上没事就回来住,第二天早上好一块走。”
“我知道了大舅妈。”说话间钱国胜走到门口准备离开,钱舅舅要陪钱舅妈去百货商店,他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国胜你等等。”钱舅妈叫住他,“这条裙子你花了多少钱?”
钱国胜看到了钱舅妈掏钱的动作,他摇摇头:“这条裙子没花钱,是我和我朋友送给你的。”
本来就是让钱舅妈帮忙给他们做宣传,钱国胜哪能收钱。
钱舅妈不管钱国胜的拒绝,往他手里塞了二十块钱,她跟钱舅舅都是厂里的领导,每个月的工资数目很是可观,除去家用能有不少结余,二十块钱对她来说不算多。
“我很喜欢你朋友做的裙子,这钱你帮舅妈给他,顺便帮我问问他能不能帮忙再做两套衣服。”钱舅妈认准了陈晚的手艺,县百货商店和省城的百货商场她不是没去过,也在里面买了不少衣服,但没一件穿上身有陈晚这件好看。
一条连衣裙哪够穿的,她至少要三套换着穿。
既然钱舅妈说是给陈晚的,钱国胜就收了,打算到时候给他:“好的大舅妈,我回去写信告诉他。”
目的达成,钱国胜心满意足地回了纺织厂,同时给陈晚写信汇报这一好消息以及给钱舅妈传话。他有预感,钱舅妈会为他们招来许多生意。
收到钱国胜的信时陈晚正在写试卷,村里的知青自发组成了复习班,托人从学校里抄了一套试卷,预考临近,他们要先对自己的水平摸个底。
住在老宅的两位女知青带了一份给陈晚,让他写完再找她们对答案。
陈晚把钱国胜的信放在一旁,写完试卷以后才撕开信封,看他来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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