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容灼又觉得这个赌里好像有坑,难道是他忽略了什么细节?
“我不赌军师了,我想换郭振邦。”容灼道。
“那也行,我赌军师。”于景渡纵容地道。
容灼没想到他这么好商量,登时又有些不放心起来。
但这赌左右也不过就两个选择,他也不好再换回去。
“你不问问彩头是什么?”于景渡笑道。
“是什么?”容灼这才想起来问。
于景渡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若我赢了,等回城之后,你就让我为所欲为。”
容灼脸颊一红,下意识想反驳他,但想了想又忍住了,只是连带着脖颈和耳朵都跟着一起红了。
“若你输了呢?”容灼问他。
“那就换你対我为所欲为。”于景渡道,“公平公正!”
容灼:……
这笔账好像有哪里不大対劲?
第81章
容灼还不算太傻,很快就从于景渡的话里听出了漏洞。
“你这样……唔……”他开口想反驳,却被于景渡夹过来的一块肉将话堵了回去。
“多吃点。这是花了咱们府上的银子置办的,你多吃一口咱们就少亏一口。”于景渡说着又夹了一块肉往容灼嘴里塞,那架势压根就没给他反驳的余地。
容灼却在听到他那句“咱们府上”时心头猛地一悸。
他不知道于景渡这话是随口胡诌,还是意有所指。
但当他转头朝対方看过去时,却发觉于景渡神色并没什么异样,只是看着他时目光中的温度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灼这么一走神,就将这赌约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直到丁伯连带着两个亲随来了大汶山,容灼才想起此事。
“原本是你赢了。”于景渡在听到刘副将来报时,忍着笑朝容灼道:“谁叫你临时改了口,这回是我赢了。”
容灼心道,他压根就没想打这个奇怪的赌。
但于景渡可不管这些,他自认赢了赌约,出门时眼底的笑意比外头的阳光都要灿烂几分。
“丁先生,来的果然是你。”于景渡立在山寨的门口,摆出了一副迎接的架势。
丁伯连远远看到他时眼底便带着几分审视,似乎是在猜测眼前这青年的身份。
丁伯连这些日子大概已经将背后这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対方要対私兵营动手,用的却不是硬碰硬的法子,显然顾忌颇多。更重要的是,対方给自己和整个私兵营都留了余地,这明显就是想要谈判。
所以他认定了躲在背后的这个人,一定是皇帝派来的。
而在整个京城,他能想到的合适的人,除了皇帝身边的亲信禁军统领薛城,就只剩另一个人,宴王殿下。
如今看这人的气度,他其实不大能分辨得出来人是薛城还是宴王。
但薛城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眼前这青年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所以那答案不言而喻。
“劳烦阁下亲自迎接,丁某愧不敢当。”丁伯连朝他行了个礼。
“啧。”于景渡挑了挑眉,“丁先生倒是挺谦虚。”
容灼立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丁伯连,发觉此人看着年纪并不大,长得也不错,只是看起来面色不大好,从山上爬上来这段路,就已经累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青哥,麻烦你去知会一声,让人给丁先生弄点吃的来。”容灼朝身后的孟凡青道。
孟凡青因为与他年纪相仿,这两日早已和他混熟了,闻言忙应声去了。
于景渡却在听到容灼対孟凡青那称呼时,明显皱了皱眉。
他竟然不知道他们家小纨绔在外头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哥?
就在于景渡瞎拈酸的时候,丁伯连好奇地打量了容灼一眼。
这漂亮小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军中之人,但显然挺细心。
他在私兵营里时就跟着士兵们喝了好几顿稀粥,今日又一路奔波,早已饥肠辘辘。再加上他是个文人,体质不比军中儿郎那般硬朗,这一路爬上山,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了。
偏他性子内敛,若是容灼不主动提,他自己多半也不好意思说饿。
“丁先生,进去说话吧。”于景渡说罢侧身一让,自己则走在了后头,趁没人注意时在容灼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容灼只觉后颈被対方带着薄茧的指尖捏得有些麻痒,但他怕自己反应太大反倒惹人怀疑,便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只耳尖不动声色地染上了一层薄红。
“等会儿。”待到了门口,于景渡从身后扶住容灼的肩膀,将人拉住了。
容灼不解地看向他,却见于景渡稍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厅内的方向。
容灼与他很有默契,立刻意会到了什么。
丁伯连这人一看脸皮就不厚,如今沦落至此,连饭都吃不上。
容灼让人给他弄了吃的,也算是雪中送炭了,但只怕当着他们的面,丁伯连不好意思吃。
念及此,两人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立着晒太阳。
“没想到郭振邦真的会让他来。”容灼道。
“他们没别的路可走了。”于景渡道:“郭振邦有勇无谋,但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他多半也知道太子这条船要翻了,如今他与其死撑着,倒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我还能给他一条生路呢。”
再说了,来的人也不是他自己,派丁伯连是成是败他都不亏。
“这个丁伯连看着好年轻,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呢。”容灼道。
于景渡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觉得他长得还行?”
容灼狐疑地看向他,拧眉道:“你眼里就只看到人家长得还行?”
于景渡这话原本是想借题发挥揶揄容灼,没想到竟被対方反将了一军,当即被噎住了。
两人说话间,孟凡青端着个托盘过来了,上头放着一碗热汤面和两道小菜。
于景渡朝他略一示意,孟凡青便会意,什么都没多说端着个托盘便进去了。
屋内,丁伯连原本只觉十分尴尬。
他这些年在私兵营里虽然也一直受到排挤,可像今日这样要让旁人赏饭,还是头一遭,他甚至怀疑宴王殿下会不会拿此事故意羞辱他。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対方为了不让他难堪,甚至没有跟着进来。
整个厅内除了两个原本就在门内值守的护卫,就只有端着饭进来的孟凡青一人。
而孟凡青很有分寸,将食物放下之后,便退到了门口和护卫站在一起。
丁伯连暗自松了口气,対这位传闻中的宴王殿下,也有了更多与从前不大一样的判断。
外头阳光正好。
容灼蹲得累了便想就地坐在台阶上。
于景渡却一把将人拽起来,然后将脚伸到了台阶的边缘,示意容灼靠着他的腿坐在他脚面上。
“地上凉。”于景渡道。
容灼被他按着肩膀坐了上去,耳尖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于景渡站在容灼身后,两手扶着対方的肩膀。
从他这个角度低头看去,容灼泛红的耳尖看着十分显眼。
他忍着想要去捏一捏的冲动,稍稍移开了视线,“整个私兵营的将领,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值得招揽的,太子的眼光太差,找来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唯独这个丁伯连,他算是选対了人。”
“你从前就认识他?”容灼问。
“常将军朝我提过这个人。”于景渡道:“他与戍北军的军师冷先生同出一门,据说能力丝毫不亚于冷先生。”
容灼闻言不由有些好奇,“那他为什么去了私兵营呢?”
“当时他原是有机会去戍北军的,但家中出了变故。”于景渡道:“这人眼界能力都不差,唯独志气差了点,说是不想离家太远,要留在豫州照看家人。”
容灼闻言不禁有些唏嘘,总觉得丁伯连这选择不大寻常。
但这世上的人本就各不相同,谁也没法去评判别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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