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于景渡没让容灼坐前头,而是坐在了自己身后,这样跑起来的时候他便可以替对方挡着点风。
“路上别睡觉,抓紧我。”于景渡朝容灼道。
容灼闻言便乖乖伸手揪住了他身体两侧的衣服。
这会儿正是黄昏,雨后的晚霞浓烈又漂亮,将两人一马笼在了无边的火红里。
“青石……”容灼忽然叫他。
“不舒服了?”于景渡问。
“不是……”容灼开口,“我就是突然想到,今天是祁妃娘娘的忌日,宴王殿下一定很难过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安慰他。”
于景渡一怔,心口登时一阵酸涩,那酸涩中还伴随着丝丝的暖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在母妃忌日的时候会难过。
“想让我去陪他?”于景渡问。
“也不是想让你陪他……就是觉得他怪可怜的。”容灼道。
下山之前,他并不知道今日是祁妃的忌日。
若是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宴王殿下唯一的朋友带走。
他不知道的是:
宴王殿下如今确确实实是和自己最在意的人在一起。
“青石,等一下!”容灼抓着他衣服的手,在他身上拍了拍,而后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
于景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十数株不知名的野花。
如今已经深秋,大部分的草木都开始枯萎或已经枯萎了。
但这野花却不知为何,依旧长得十分茂盛,哪怕经了那么一场大雨,都没被摧残殆尽,依旧有不少还像模像样地盛开着。
“等我一下。”容灼跳下马,走上前去摘了几朵。
那花是纯白色的,骨朵不算太大,但凑成一束看着却颇有生机。
容灼还挺讲究,刻意隔很远摘一枝,这样一眼望去地上的花倒像是没少似的,并不影响美观。
“好了。”容灼拿草茎将花绑成一束,朝于景渡道:“方才那驿馆里的人不是说入夜后会上山吗?让他把这个带给宴王殿下,就说是你送的。”
于景渡看着他手里的花,心里明明是感动的,但感动之余却又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带着点吃味的语气问道,“你送过多少人花?”
“只送过你,算上这一次……只有你和他。”容灼乖顺地答道。
这么说来,两次都是送给了自己。
于景渡叹了口气,只能将心里那点酸溜溜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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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石:他竟然送宴王花?
于景渡:哦,差点忘了我就是宴王
第42章
容灼一番好意,于景渡自然不能辜负,只能带着人又回去了驿站。
他在容灼的注视下,将花给了驿站的伙计,嘱咐对方代为转交给“宴王殿下”。
接过花的伙计是于景渡的人,他手里拿着那束花,听着自家殿下吩咐自己将这束花转交给“宴王殿下”,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送完了花之后,两人才再次上马。
容灼原本就生着病呢,下山这一路累的够呛,这会儿又开始有些犯困了。
于景渡将马控得很慢,便觉身后之人先是抓着他身侧的衣服,过了半晌似乎是累了,将脑袋靠在了他背上,又过了一会儿,手臂便环住了他的腰。
被少年从后背抱着,这令于景渡心中生出了些许异样。
而且不知为何,容灼环在他身前的手,原是卡在腹部,后来慢慢往下滑,搭在了一个略有些尴尬的位置,这令于景渡越发不自在,身体都不由变得有些僵硬了。
直到感觉到身后那颗脑袋在自己后背上靠得不大稳,晃来晃去像是随时要摔下去似的,于景渡才知道容灼这是睡着了。
他怕人一松手摔下去,只能一手控着马缰,一手攥住了容灼的手,顺便带着对方的手远离了那个尴尬的位置。
因为路上骑得慢,两人到了江家庄子时早已入夜了。
容灼因为发着烧的缘故,睡得有些昏沉,于景渡便让门房的人帮忙,将人从马上弄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江继岩一见到于景渡怀里的容灼,不由吓了一跳,“病了吗?面色这么差。”
“昨夜染了风寒,你让人去叫大夫过来一趟。”于景渡道。
江继岩不敢耽搁,忙吩咐人去找了大夫,又依着于景渡的话,去让人煮了小米粥。
大夫过来后替容灼诊了脉,结论和无云师父说的差不多,染了风寒,要好生将养。
好在江府有药,不至于让容灼生熬着。
“人呢?”待大夫离开后于景渡朝江继岩问道。
“都安置好了,在后院。”江继岩问:“要先去见见吗?”
于景渡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容灼,念及小纨绔夜里想起江家死过人的事会害怕,便道:“明日等容灼醒了再去见吧,今晚别声张了,免得扰了他睡觉。”
“是。”江继岩道。
于景渡招呼人到了外间,这才放低了声音,和江继岩各自交换了一下信息。
“我和他们聊过,容庆淮很谨慎,并未朝他们说太多,所以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江继岩道。
“你去见过容庆淮吗?”于景渡问。
“我身边没有暗卫,今日匆忙之间也未曾和殿下的人见上面,所以没敢贸然见他,怕让太子的人盯上。”江继岩道:“而且我若是去见了他,难保他得知此事后不会慌乱,届时在太子面前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毕竟,容庆淮至今都不知道容灼他们出事了。
在他看来,他的妻小早已顺顺利利出了京城。
只有容庆淮保持现状,太子那边才不会过多警觉。
如今容灼他们失去下落,太子就算有所怀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猜到于景渡头上,说不定会以为容灼他们只是侥幸逃脱,正派人继续追捕。
但容庆淮只要露出马脚,对方立刻就会觉察到异样。
“那边有人盯着,暂时不去管他了,你明日继续去大理寺当值便是,当做无事发生。”于景渡道:“明日让黎锋把清音寺的暗卫调到这里,防止有什么岔子。”
上次出过事之后,江继岩早已重新布防了自家庄子。
但如今多事之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不多时,家仆送了熬好的药和饭菜过来。
江继岩没再多留,起身告辞了。
于景渡将容灼叫起来,让他喝了小半碗粥,又盯着人把药喝了。
见他精神不错,于景渡又让人准备了热水,按着他洗了个热水澡。
容灼这会儿确实是累得没力气,洗澡洗到后头坐在浴桶里就快睡着了,多亏了于景渡将人从里头捞出来擦干又裹上衣服。
“我娘他们呢?”容灼一脸困意,坐在矮榻上任由于景渡帮他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药。
“这会儿天晚了,明日起来再去见他们吧。”
容灼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脑袋靠在于景渡身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得倒是挺踏实,再加上睡前洗了热水澡,所以身上也不那么难受了。
次日一早,他是被段峥的声音吵醒的。
对方正吃着早饭呢,得知容灼来了,问了路大呼小叫地就过来了。
他素来不太有规矩,进门都不知道敲门,径直就闯了进去。
进了内室后,才发现容灼这会儿正窝在于景渡怀里,脑袋埋在对方颈窝处,只露出了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给他。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你们一起睡的。”段峥不住道着歉退到了外头候着。
于景渡拧了拧眉,伸手在容灼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却发觉少年已经醒了。
“谁啊?”容灼迷迷糊糊问道。
“小灼,是我啊。”段峥道。
容灼看了于景渡一眼,目光中满是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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