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的牙齿自然也就离开了少年的手,少年失去了对冲的力量和支撑,“扑通”一下就又倒在了地上。
这次倒下来要更加狠一些,他身上不知哪里的伤口破裂了,鲜血汩汩地从里面流淌而出。
心脏跳的很快,是害怕,害怕少年会在自己的面前出什么事情。
心脏同时又很酸涩,似乎是在告诉慈生,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
慈生感觉自己的喉之间一片干涩,他霎时间就将少年给扶住了,越来越多的白色柔和光晕传进了他的身体里,好不容易才勉强地将那里的血给止住了。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少年茫然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慈生的身上。
慈生下意识地安慰道:“没事、没事,马上就不疼了,再坚持一会,不要把眼睛闭上,好吗?”
清澈透亮的眸原本是凌厉的,但是在现在望向慈生的时候,却好像带上了无数的依赖和信任,竟然也就这样眨了两下,似乎是对他的答应。
慈生回过头,反复使用了几次能量,终于确认他将这些恶心的东西给解决了,之后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将面前的这个少年给扶起来,让他的身体靠着自己。
少年的身上也缭绕着浓郁的黑气,慈生努力地释放这自己身上的柔和光晕,想要让少年好受一点。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慈生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一点干涩,是不知自己会不会让青年伤心:“这里太危险了,我想想……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这个地方太过于扭曲和阴森,慈生咬紧牙关,终于将小少年从里面捞了出来。
他们出来之后,面对着的霎时间又是另外一副景象,刚刚的那些无数重叠的巷子就好像是消失了,展露出来的是按个排好的古堡,似乎还有着远处人丁稀少的街道。
这里到处都有一种“矛盾”的感觉:科技和这种古堡在一起,总有一种时代的错乱感;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界限极其模糊不清。
这种混乱最容易滋生邪恶,也最容易让精神——san值掉下来。
如果让慈生对于现在的世界下一个定义,他会觉得……这里很像是“混血恶龙”的世界放大版。
但是慈生猜测,医院……这地方大概是有的吧。
小少年没有说话,在半晌之后,慈生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停在了原地,似乎是不愿意往前面走
了。
“不去。”
嘶哑难听的声音从缭绕的黑雾底下传来。
“医院,人。我……怪物,不,赶。”
慈生并不知道少年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少年现在看上去并不坏,只是外表的原因,就来到了这样一个恶心恐怖的地方……
慈生的心猛地往下一坠。
一股难言的酸涩冲上了他的心头,他没有想到。
“你不是怪物,”慈生低声,他扶着少年,让少年依着自己不倒下去,“你很好,你很正常。”
小少年似乎是僵硬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像是个傻乎乎的可怜虫一样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
但是在他看到了面前慈生漂亮璀璨的容颜的瞬间,他就又将自己的脑袋给低了下去,像是自卑、像是觉得自己丑陋。
慈生霎时间觉得心里更紧了,他伸出手来礼貌地扶住了青年的肩膀,温声道:“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休息好不好?我自己来救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慈生完全不知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自称了哥哥,但是想要保护这个少年的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自己的喉咙,但是慈生尚且还没有选择承认。
或许是因为小少年是“怪物”的原因,即使他身上流出了这么多的血——足够正常人死好几次了,他现在还好,至少心跳还是正常的。
慈生一路上都是或多或少地跟小少年说两句话,让他保持着清醒,同时时时刻刻地往他的体内输送着明亮柔和的光晕。
宛如带着面具的少年,只将自己澄澈的眸露了出来,目不转睛地落在慈生的身上。
或许慈生都不知道,他的目光有多么的专注,又有多么的贪婪和渴望。
慈生虽然没有这个世界有关的印象,但是他望着这里,还是快速地做了决断,拉着少年来到了某个要求不算太严格的旅馆之中。
这个旅馆的老板看上去眼神沉沉,很不好惹,叼着眼见怪不怪地望着慈生和他旁边的少年,冷淡地开口道:“登记吧。”
慈生勉强从自己的兜里摸了点不知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用的钱出来,礼貌地放在柜台上,旋即就先落笔写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写到旁边少年的时候,慈生却忽然愣住了,跟这少年对视了一下,却没有得到答案。
半晌之后对着这个老板催促的目光,慈生抿唇,简单地在纸上写了个萧。
之后,他就用外袍笼着少年上楼,打开房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环视了一圈房间之中的装饰,慈生只能庆幸自己的钱大概是有用的,房间算不上大也算不上豪华,但是绝对算的上是干净舒适并且温馨明亮;米色的小沙发,洁白的两张小床,还有一间独立的浴室。
慈生带着少年到了沙发的边缘,让他坐下来。
但是原本身上就有着很多伤口的少年磨磨蹭蹭了半晌,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最终他的眼里流出了几分算得上是羞愧和难堪的神情,声音嘶哑嗫嚅道:
“……脏。”
慈生的声音一窒。
半晌之后他才干涩道:“不脏。你坐下来,一点都不脏。”
慈生这下终于是伸手了,将少年压下来,让他好好地坐下来,终于有心思来思考一下自己现在整理好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他手上源源不断给少年输送的白色光晕温和柔软,无声无息地治愈着少年的身体。
“我还想先问一下你的名字和你的情况,好吗?”慈生说。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慈生感觉自己不可能猜错。
但是他还是斟酌了一下,他想要
知道少年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
这个在慈生面前的小少年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似乎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手指交缠在一起,渗出来的血迹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在自己的布条上凝成了一团难看的痕迹。
倘若是别人,恐怕就要追问或者觉得不耐烦了;但是慈生没有着急,他只是蹲下来与这少年平视,将自己的目光温柔地倾注在他的身上。
在慈生目光的注视之下,他嗫嚅着小声道:“……我没,贱种,没,名字。”
每一个字都是非常艰难地蹦出来的,他好像不是很会说话,像是一头在野外养大的狼崽一样。
而且含含糊糊,偏偏这样了还说出了一些本来不该被他知道的话语,慈生几乎都能够猜测出来,大概是那些骂他的人说的话吧,总之,不可能是正经对这个少年说的。
那少年整个人都很奇怪,整个人都很邋遢和狼狈,整个人都是又病又可怜的状态。
但是他的眼睛好亮。
慈生仰起了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眼中带了些许的眼泪。
酸涩的触感充斥着自己的鼻腔,最终一个显然的答案浮现了出来。
“那……”慈生斟酌了片刻,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沙哑,“我现在先叫你小萧好不好?”
“给你的姓是萧,因为你现在还是很小的,你不用想那么多不高兴的事情,现在哥哥在这里,哥哥保证,”慈生低下头,他的手放到了少年的手上。
一个柔嫩白皙且干净、纤尘不染。
但是却愿意低下来,将脏兮兮、鲜血淋漓的手给握在手中。
没错。
慈生想。
就算,年龄很不相同,长相外貌不一样,声音不一样,就连性格也都不一样。
慈生就是能够在短暂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判断出来,这就是萧望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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