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垂下眼捧着鸡腿轻轻点头,余光暼见他嚼了几口微微焦糊的肉。
饭后,江现离把另一半没烤的鸡用叶子包好,放在了周禾的背篓里,打算带回去给柳儿尝尝。
他穿好衣服灭了火堆,沿着昨日留下的记号带着周禾去了那处废坑。
山路上泥泞不堪,各种野兽的脚印重重叠叠乱作一团,周禾不禁攥紧了绳子,心道这里确实不安全,一夜过去竟然这么多野兽都出来活动了。
快到陷阱处才见周围一片脚印,遮盖的叶子已经不见,定是有猎物掉了进去。
江现离伸出手拦住周禾,“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周禾眨眨眼,“江大哥小心!”
坑内没有一丝声音,江现离轻声走到坑边就见搭好的树枝和野草都被压了下去,一只成年的野熊侧仰着肚子抵在三根尖利的木刺上,渗出一片血迹,厚实的熊掌下压着一只野兔。
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江现离勾勾手招呼周禾过来看看,山里多是山鸡和狍子,猎户们常打得也是野鹿野兔等小猎物,碰到野熊的机会很少,没想到他们头一次上山运气就不错。
“江大哥真厉害!”周禾惊讶地望着坑底,“不过…它这么大我们怎么带回去?”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熊,周禾不禁多看了几眼,江现离两指撑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我们只要熊皮和熊掌,去镇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上次他们去镇上时他的眼睛还没恢复,只是听人谈起过有段日子没见猎户来卖熊皮虎皮了,既然有商人来买那就卖的出去。
江现离准备好刀和匕首跳下坑去处理猎物,周禾胆子小见不得血腥的画面,他站在草丛周围,边挖菜边等。
鼻尖嗅到一阵阵血腥气,起初没在意,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周禾低着头渐渐地脑子发晕,眼睛酸胀地不停流眼泪,早晨在山洞里就有轻微的症状,这会儿显然加重了。
上次得风寒时周禾在床上躺了四日,印象格外深刻,此时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
他暗叹自己身子骨太差了,不仅耽误干活还得花银子。
来时带的背篓已经装满了,江现离也处理好了猎物,背篓里垫了猪笼草,猎物的血水不至于滴到衣裳上,几只熊掌被叶子包好扎了一个草结,捆到了背篓下方。
周禾自告奋勇地拎着那只小兔子,紧紧地跟在江现离身旁。
“我看到新的记号了,王大牛应该在前边不远处。”江现离沉声开口,下意识地去捞周禾的胳膊。
“你怎么了?”
刚刚只注意周围的环境,一偏头才发现周禾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步履虚浮,在泥泞的山路上越走越吃力。
周禾耳旁嗡嗡响,脑子像浆糊一样搅成一团,乱糟糟地听不清声音,只是埋头向前走,蓦地感觉额头覆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他才顿住脚步,目露茫然地抬头。
“你发烧了。”
“周禾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下山。”
江现离不由分说地环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他肌肉鼓胀箍得周禾肺腑发闷,本就鼻子酸痛呼吸不畅此时更是喘不过气来。
“实在抱歉,是我拖后腿了。”周禾动动胳膊,试着把胳膊插在两人中间,缓解呼吸上的压力。
江现离哑然失笑,“周禾,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禾愣了愣,不知他为何会这样说。
“你是主人,我是被你收留的人,你不仅没有防备心,而且自从我醒过来,处处照顾我,凡事都要考虑我的感受,俨然把我当成了座上宾,这次是我执意要上山的,害你生病了,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江现离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却像是一粒石子投入了他的心湖,荡起了阵阵涟漪。
“我…”
周禾嘴唇嚅了嚅,没说出话。
他抬眸飞快地看了江现离一眼,目光相撞,江现离一脸的衿重肃然,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含着深意。
周禾眼前模糊,鼻腔和耳朵里仿佛是正在点火的风箱不停地冒着热气,他眼眶越来越酸涩,眨眼间竟溢出了几滴泪。
江现离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能把周禾说哭了,心里不免慌了一瞬,他性子这样软,难怪之前的村里人敢当面说闲话到处找茬。
幸好自己不是坏人,否则周禾可要吃大亏了。
“怎么哭了,我没有凶你的意思。”他放松了胳膊的力道,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周禾的脸,叹了口气,“你是好人,但不能什么事都怪自己,吃亏也不是福气,别再往自己身上揽了。”
周禾抿抿唇,声音低到快要听不清,“我没哭,我…我知道了。”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周禾最会看人脸色,也慢慢养成了讨好型人格,别人只要对他显露一分的善意,他马上能回报十分。
江现离和他接触这些日子,对周禾也有几分了解,虽然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机,但刚才听他道歉,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的不平之意,没等分辨自己的想法,下意识的就纠正了他的话。
“走吧,额头越来越烫了,我们快点下山吧。”他目光落在周禾红彤彤的侧脸上,深知不能在耽搁了,先他一步接过了背篓,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难受就抓紧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打猎只是虚构的情节,现实中违法!违法!违法!over
第17章
和王大牛夫妇汇合后,几人匆匆忙忙地下了山,到了家周禾双腿酸软,浑身提不起一点儿力气,迷迷糊糊地栽倒在了床上。
江现离先去找了村里的大夫,回来时顺路带柳儿回了家。
“江叔叔,我爹爹他又生病了吗?”柳儿眼里憋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现离,仿佛等他点头后马上就要哭出来。
“柳儿别怕,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你爹爹只是受了寒,过几日就好了。”江现离看着孩子担忧的面庞心头一颤,是他考虑不周才让大的生了病小的受了惊。
他把柳儿抱到床边陪着周禾,起身去厨房打了盆凉水拧了个帕子。
周禾阖着眼皮,呼吸频率变得很慢,每一口都喘得有些沉重,江现离拿着帕子的手腕被那股干热的吐息喷覆,莫名觉得皮肤滚烫,心口微酸。
他掖了掖被角,把柳儿抱到了膝盖上摸摸他的发顶,心道先安抚安抚这个小家伙吧。
过了两刻钟,老大夫才姗姗来迟,“小禾又生病了!快让我看看!”
他年纪大了跑了几步没等喘匀气儿就走到床边诊了脉,“前几日不是好好的,小禾身子骨弱,初夏时刚生了一场大病,前阵子又在河边淋了雨,这回旧疾复发,怕是又得养一阵子了。”
柳儿小脑袋瓜窝在江现离怀里,扑簌簌地流眼泪,洇湿了胸前一片衣襟。
江现离一下一下地拂着柳儿的背,望着周禾烧红的脸,往日里弯弯的眉眼此刻微微蹙着,嘴唇苍白,喘息声越来越重,老大夫在一旁看着连声叹气。
耳边是柳儿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江现离平静的内心难得生出了些许波澜。
周禾第一次上山捡回了他这个麻烦,第二次上山就受了寒发了高烧,遇到他还真没发生过好事。
“大夫,能尽快让他退烧吗?他早晨就不舒服一直忍到现在。”
老大夫语气不善,“早干嘛去了,他身子不好,长这么大都没进过山,怎么跟你干起猎户的行当了,他也是纵着你,说去就去。”
江现离闻言面色平静,“是我考虑不周,让您费心了。”
他说完又拧了一块帕子把周禾头上捂热的帕子换了下来,摸摸柳儿的发顶犹豫开口:“柳儿是男子汉,不能一直哭鼻子的,我们去给你爹爹煎药。”
老大夫暼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包了一包药扔给他:“三碗水煎成一碗,动作麻利些。”
江现离知道老大夫对他颇有微词却不在意,微微颔首带着柳儿去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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