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病房的橘红光芒慢慢变成了冰冷的绿色。
秦青看了看楚南溟被照得绿油油的头发,在心里呻吟:这种时候,你个破机器就不要搞气氛了好不好!你没看见我的脸也绿了吗?
楚南溟单手环住秦青的腰,轻飘飘地把人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护士长一边按摩一边偷瞟两人,又时不时地看看那台机器。
绿光是啥意思?她不断猜测,有些愣神。
秦青坐在椅子上,满脸紧张。
“我看看他们给你用的什么药。”楚南溟半蹲下去,缓慢地揭开秦青腿上的纱布。
“哦哦。”秦青露出恍然的表情,稍微把脚翘起来一点。
楚南溟握住他纤细的脚踝,垂眸嗅闻片刻,又看了看伤口的情况,颔首道:“他们给你用了最好的药,伤口处理地也很干净,过两天就会好。”
话落,修长的手指已一圈一圈重新把纱布裹好,动作十分轻柔。
护士长连忙说道:“我们给秦先生用的药肯定是最好的。楚教授您研发的那款快速愈合喷雾,我们给喷了大半瓶下去。”
“嗯。”楚南溟低应一声,给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然后扯了扯秦青被剪得只剩下半截的裤腿。
“你受伤了,他能为你做什么?”这句问话低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秦青眨了眨眼睛,果然没听见。
但有人听见了。那些冰冷的绿光变成了深深的墨绿色,在楚南溟脸上投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察觉到光色的变化,楚南溟意味不明地低笑两声,这才站起来,重新用手掌覆住秦青纤细的后脖颈。这个动作带着难以忽视的掌控欲。
秦青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一动都不敢动的状态。
之前他觉得云易行像一条毒蛇,极其可怕。但与楚南溟比起来,云易行算个屁啊!楚南溟散发的气场像一条几乎可以吞天沃日的巨蟒,带来的压力堪比泰山压顶。
“你,你怎么过来了?”秦青咳了咳,嗓音沙哑地问。
“刚结婚就一夜未归,身为丈夫,我想我应该来找一找我的妻子。”楚南溟淡淡说道。
秦青牙齿发酸,一只手颤巍巍地举起,半遮住自己羞耻的脸。
在这场婚姻里,强势的楚南溟注定是丈夫,而他这个有求于人的只能当个小妻子。
护士长低下头,极力隐藏自己吃到大瓜的兴奋表情。没想到楚教授也会吃醋,而且吃醋的对象还是一个活死人!太神奇了!
“我给你发短信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秦青把遮脸的手往上抬,改为梳理微乱的发。
“嗯,我看见了。”楚南溟淡淡说道:“你使用了我的影像资料——”
“这事咱们回去聊!”秦青立刻打断他的话,紧张地看了护士长一眼。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家。”他站起来,握住楚南溟的手,表情有些急切。
对他来说,公司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护士长连忙加快了按摩的动作。
“不用按了。”楚南溟依旧捏着秦青的后脖颈,冰冷眼眸看向护士长,淡淡说道:“你们的按摩对云惊寒来说毫无意义。即使永远沉睡下去,他身体里的力量也不会流失。收拾好东西离开吧。”
护士长讷讷点头,飞快收拾好东西,端着托盘跑走了。
“你去外面等我。”楚南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秦青的颈侧。
这是一个爱抚的动作,却让秦青头皮发麻。
“好的。”他乖乖答应一声,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楚南溟静静凝视他的背影,直到门自动合拢。
顷刻间,那些墨绿色的光就变成了赤红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病房。一股阴寒而又极具压迫感的腥气在空中悄然蔓延,仿佛一只刚饮过血的猛兽无声无息,由远及近,行走在看不见的虚空里。
一团白色光球从楚南溟的上衣口袋里跑出来,飘到空中,试图散发出璀璨的白光驱走那些血光。
“你是在威胁我吗?”楚南溟回头看向云惊寒,语气平静地问道。
血光开始爆闪,频率快得惊人,间或夹杂着刺目的白光,像烈日近在咫尺地炙烤。
楚南溟依旧不受影响。他端详着云惊寒的脸,冰冷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探究。
“你的变异方向是力量,我的变异方向是智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互补的。我以为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楚南溟英俊的脸庞在爆闪的红白光芒中依旧显得那样平静。
他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嗓音里带着冰冷的意味。
“不过现在看来,你和我都没有交朋友的意愿。你继续睡吧,我要回去陪伴我的妻子了。”
楚南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加重“妻子”这两个字的读音,但莫名的,他就是这样做了。
那些红白光芒变得更加狂暴刺目,引得他发出一声低笑。
来之前,他的心情是沉闷而不适的,即将离开时,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愉悦。他冲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点了点头,礼貌地说了一声再见。
忽然,悬浮在他头顶的白色光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飞快被拉扯到云惊寒面前。
楚南溟以为光球会幻化成云惊寒的模样,做出暴怒的表情。但他想错了。
那光球剧烈地闪着白光,忽然膨胀成足球大小,然后轰然炸裂。许多光点从球体内部抛洒出来,被爆闪的红光全部吞噬。
楚南溟静静站在原地,眸光冰冷而又深邃。若不是一缕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不会有人发现,当白色光球爆炸时,他也受到了重创。
谁都不知道,那白色光球是他从自己的意识体中分离出来的一团电子云。
他正在研究的这个项目叫做《永生》。让意识体脱离日渐衰老的躯体,永远存在,就是这个项目的最终目标。
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而云惊寒也成功了一半。他们是同一类人。
也因此,云惊寒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洞悉了那个白色光球的秘密,并通过引爆光球的方法来警告楚南溟。
两人从未有过积怨,甚至还合作过很多次,相处非常融洽,却不知为何竟走到了相互敌对的地步。
楚南溟朝床头柜上的消毒纸巾伸出手。即使脑海中正掀起剧痛的浪涛,灵魂也仿佛被撕碎了一块,他也能巍然不动,平静处之。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鼻血,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你果然很强。”他呢喃道,“感谢你为我提供的实验数据。”
染血的纸巾丢入垃圾桶,楚南溟略一颔首,又一次礼貌地说再见。
爆闪的红白光芒已全部熄灭,那台机器的屏幕已经黑掉了。
楚南溟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出一丝狼狈,这才推开门走出去。
秦青坐在走廊对面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等待。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睛聚焦在楚南溟身上,瞳孔里亮起微光。
楚南溟勾着唇角说道:“走吧,回家了。”
“好。”秦青连忙抱起坐在一旁的996。
楚南溟伸出手。
秦青眨了眨眼,犹豫了一秒,然后乖乖走过去,把自己脆弱的脖颈送到这只手掌下面。
楚南溟低低地笑了一声,冰冷眼眸里氲开一层柔和的光。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层细嫩光滑的皮肉,手掌慢慢下移,搂住了小妻子的腰。
秦青感觉自己的脚尖离开了地面,眼睛不由睁大。
他183公分的个头,一百多斤的重量,楚南溟是怎么用一只手把他整个人都托起来的?
楚南溟和云惊寒都是非人类吧?
恍惚中,秦青被楚南溟半抱着带离了康复中心大楼。来到下面的庭院时,他看见吴彩衣眼眶通红地坐在一张长椅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身体,一副找不到家的迷茫样子。
“你去那边等一等,我找吴彩衣说几句话。”秦青小声说道。
“我抱你过去。”楚南溟把秦青带到吴彩衣面前,然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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