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愣住了。他以为楚南溟是来跟卡福解释情况的。毕竟那台机器真的很诡异,插头拔不下来,断了电还能运行,又被幕后黑手利用,差点杀死云惊寒。
这么多疑点,不得一条条说清楚吗?
卡福脸色凝重地问:“停止一切合作的意思是,您不再研究唤醒军长的方法?”
这个项目是血月军团资助的。卡福每年都会给楚南溟的研究所付上一笔巨额的研究费用。
“是的。稍后会有人来处理合约方面的问题。”楚南溟点点头,转身就走:“告辞了。”
被楚南溟揽着肩膀的秦青不得不跟着离开。
“等等,等等!”走出去几米远,秦青才回过神来,拉住楚南溟的手,语气焦急地问:“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唤醒云惊寒的方法了吗?你不能半途而废啊!云惊寒是人民的英雄,他不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
最近这段时间,秦青总会往医院跑。
伤心的时候,害怕的时候,迷茫的时候,他总会待在那个病房里,絮絮叨叨地跟云惊寒说一会儿话。睡在云惊寒身边就像睡在摇篮里,温暖又安全。内心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告诉云惊寒。
所以,即使云惊寒始终沉睡着,不能给予丝毫回应,对秦青来说,那人也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你救救他吧。”秦青搂住楚南溟的一只胳膊,语气里带着哀求。
他曾对楚南溟说,自己是为了救醒云惊寒才出卖这段婚姻。这个痴情人设他早就忘了,但现在,他所做的事,却真真切切是为了云惊寒。
楚南溟呼吸沉重,眸色晦暗,心里又开始烧灼,刺痛。
为了另一个男人哀求自己,这样的秦青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内心的极度不适让楚南溟皱起眉头,冷下脸色。
“秦青,你要知道,幕后黑手的主要目的有可能不是杀死云惊寒,而是挑起我和血月军团之间的战争。
“人类来到这颗星球,花费了一百多年才建立起正常的社会秩序。但在短短三个月的战争中,这些秩序将被完全摧毁。
“你的公司,你的家族,有可能在战争中化成灰烬。你乐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秦青被问住了。他这才意识到,幕后黑手的真实意图竟然如此恐怖。
“战争可以让某些上层人物收获巨大的利益,但底层民众永远都只能成为受害者。我解除与血月军团的合作,从漩涡中抽身,就是为了避免你和更多人成为受害者。我会把我的研究成果转让给血月军团的研究所,他们可以继续我的研究。没有人会放弃云惊寒。”
听到这里,秦青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楚南溟直勾勾地看着他,低声询问:“你现在明白了吗?”
秦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点头:“明白了。”
楚南溟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继续朝前走。
“永远不要把自己置身于暗涌之中,因为你不知道哪一股水流会把你卷走。”楚南溟告诫道。
秦青除了点头,只能点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挤入的这个所谓顶级阶层,存在着比下城区更为肮脏险恶的东西。
楚南溟走到电梯口。一名护士看见他过来,连忙帮着按了开门键。
楚南溟略一点头,表示感谢,带着秦青走进去。护士没敢入内,只能站在外面摆手道别。
电梯门合拢,秦青还没回过神来。
楚南溟垂眸看他,语气温柔:“吓到了?”
“这次是真的吓到了。”秦青点点头。
楚南溟搂紧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秦青往楚南溟身边挤了挤,像狗皮膏药一般贴上去。
楚南溟勾起唇角,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刚才那些不适感,现在终于消散了。
996用爪子勾住秦青的裤腿,笑嘻嘻地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像什么?”秦青低头看去。
“像一只挤进狼群的哈士奇。”
秦青:“……滚!”
电梯门开了,两人来到一楼大厅。不远处的门口,楚南溟的汽车已经等在那儿。
“我还以为你会跟卡福解释那台机器的异常情况,没想到你一句话就把所有关系都撇清了。”坐进车里之后,秦青叹息道。
楚南溟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果汁,拧开瓶盖后递给妻子。
“当你受到质疑的时候,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慢慢说道。
“什么事?”秦青喝了一口果汁,瞥见996坐在扶手盒上舔嘴巴,便问楚南溟:“有吸管吗?”
楚南溟取出一根吸管,插进瓶口。
秦青把果汁塞进996怀里。
996大喜过望,连忙用爪子抱紧瓶子,咕咚咕咚喝起了果汁。
楚南溟兴味地笑了一笑,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又给秦青开了一瓶果汁。
“你转身离开就可以了。”他继续之前的话题。
“转身离开?”秦青重复问了一遍。
“是的,不需要解释,因为质疑你的人不想听你的解释,只是为了打压你甚至折磨你,从你的痛苦中获取快感。你越是努力自证,就越是加深了这种痛苦。”
楚南溟揉了揉秦青的脑袋,语气异常温和:“记住我今天的话。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我知道了。”秦青若有所思。
“今天明明不是你的错,你却不断自责,还想对卡福道歉,这种心态要改一改。”楚南溟继续教育妻子。
“好。”秦青乖乖点头。
“网上很多人说你配不上我,你用小号跟他们对骂,我都看见了。”楚南溟忽然说道。
“哈?”秦青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地通红。
这种糗事,楚南溟怎么会关注啊!
“哈哈哈哈哈咳咳!”996狂笑几声,却被果汁呛到了。
秦青狠狠瞪了胖猫一眼,然后像只鹌鹑一般低下头去。
“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在这段婚姻里,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好,这才是最有力的回击。”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这才是楚南溟真正想说的话。
他想让秦青重视这段婚姻,并且好好经营这段婚姻,而他也会如此。
“对,你说得对!我以后不跟那些喷子对骂了,我秀恩爱秀死他们!”秦青立刻就上套了,挤进楚南溟怀里,把脸颊贴在楚南溟肩膀上,扬起灿笑,拍了一张合照。
把照片发到社交账户上,看着那些喷子又酸又妒,无能狂怒,秦青终于把堆积了一天一夜的郁气吐了出来。
“爽啊!”
回应他的是楚南溟温柔的低笑。
云惊寒慢慢从床上坐起。
他一动,床边的一台机器就发出了急促的警报音,这是用来测量他的肌肉活跃度的。
警报音必然会引来医生和护士,更会惊动驻守在此处的血月军团。
云惊寒一拳打穿机器,在四溅的电火花中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一边走一边脱掉病服,赤裸着站在莲蓬头下。瞥见玻璃隔断上映照出的高大身影,他浓眉紧皱,面容阴郁。
沉睡的这几年,即使体内的力量没有流失,肌肉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萎缩。好在与普通人比起来,这依旧是一具太过强健也太过完美的身体。
水流滑过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紧致的腹肌,没入深深的人鱼线。
云惊寒在温热的水流中舒展着每一条经络,每一块肌肉。双手握拳,发出咔哒轻响,沉重的呼吸声在逼仄空间里回荡。
这样的动静,不像是一个人,更像一头醒来之后饥饿难耐的野兽。
洗完澡,云惊寒从浴室里走出来,从衣柜中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路过会客区时,他看见茶几上摆着一包烟,野兽一般冰冷的双瞳便在此刻闪烁了一下,泄出兴味的光。
这包烟是那个小骗子的。
云惊寒拿起烟,塞进裤兜里,推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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