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
太一长老伸出手,修长指尖在流火肚皮上轻轻一划,金色血液便汩汩流出。
秦青连忙抱起996,把它凑到伤口前。
“咕咚咕咚咕咚……”
996大口大口喝血,终于把梗在喉咙里的兽丹吞下去。少顷,它开始痛呼,抱着秦青的手臂喵呜惨叫,灰白色的绒毛渐渐变色。
“小六怎么了?”秦青焦急地问。
“放下它吧。片刻就好。”太一长老淡淡说道。
秦青连忙放下996,看着它满地打滚,阵阵惨叫。
“长老!”秦青揪心不已,压下怯意,紧紧扯住男人一片袍角,膝盖弯曲,想要下跪求助。
太一长老扶了他一把,语气平静:“无事,看着便好。”
秦青跪不下去,只能站在一旁焦急观望。
996满地打滚,哀哀惨叫,灰白绒毛竟渐渐变成橘色,带上浓郁的火象之气。
不得不说,这个毛色跟它的体型很般配。
秦青:“……莫非这是天意?”
疼痛来得很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在惨叫的996,下一秒便捂着肚子,奇怪地咦了一声。
“我好了?”它一咕噜爬起来。
“你看看你的毛色。”秦青好心好意提醒。
996低头看看自己肉呼呼的肚皮,喵呜惨叫。
“怎么能这样!以后别人一看见我,就会知道我很贪吃!我不要!”胖猫抱住秦青小腿,哭唧唧地说道:“阿爹,你把我变回去!我不要当胖橘!阿爹!”
秦青掩住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他怕自己一笑,攒了好久的功德就没了。
“随我回去吧。”太一长老淡淡开口。
喵呜怪叫的996立刻收声,飞快爬上秦青肩头。
“是,长老。”秦青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我名苍渊。”太一长老停步,回眸看他。
秦青不敢直呼其名,沉默半晌才道:“我唤您尊上吧?”
苍渊无可无不可,往前踏出一步,施展斗转星移之术,带着秦青消失在原地。他离开许久,弥漫在空气中的威压才渐渐散去。
风停云几乎被压断的脊骨终于得以挺直,灰败的脸显现出惊疑之色。
他是宗主,手里握有全宗名册。太一长老名为陈东林,何曾叫过苍渊?这苍渊莫非是被封印的上古神魔,借长老肉身还阳?
风停云面色凝重,挣扎半晌才艰难地站起身,来到巨大泥坑前。坑里残留着一些碎骨和血水,难以想象此处曾趴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玉然,你的仇,我不知何时才能帮你报。你就不该把秦青救回来!他的冷酷无情,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哪怕失去记忆,一个人的本性也不会改变。
风停云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目中流泻出刻骨恨意。
太一长老在凌云宗内也有府邸,位于太一峰半山腰处,是一座由汉白玉筑造的巨大宫殿,清冷洁净。
秦青仰头看着门前的匾额,上书“太一宫”三个大字。
苍渊挥挥袖子,这三个字就变成了“苍渊宫”。
太一与苍渊,本就是一个人,换掉匾额有何意义?秦青满脸不解,却不敢多问。
两人慢慢走进正殿。
此处许久无人居住,颇为冷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一桌一椅。
秦青很想拿起扫帚展示一下自己的勤劳,却发现宫殿里竟不曾沾染半分尘埃。他站在原地,很是拘束,雪白脸颊飞上两团驼红,濡湿的桃花眼紧张地往上瞥,浓密睫毛轻轻颤动,异常忐忑,却也异常可爱。
苍渊坐在上首,眯眼看他,眸色十分暗沉。
秦青低下头,越发手足无措。
“快认干爹!”996蹲坐在秦青肩头,小小声地耳语。
苍渊嘴角一勾,竟似得趣,修长如玉的手扶住额角,饶有兴致地看过去。纯黑法袍绣满金色云纹,衬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以及凛然不可犯的威严,似灼灼骄阳,不可接近。
秦青暗暗咽下一口唾液,又是羞怕,又是渴望。
“愣着干嘛?扑上去把大腿一抱,喊声干爹就完了。”996小声催促。
秦青:“……”我要是跟你一样没节操就好了!
苍渊眯了眯眼,大马金刀的坐姿换成慵懒斜倚,长腿交叠,闲适等待。
他翘起的腿,很方便被人抱住。
秦青捻捻手指,颇有些蠢蠢欲动,最终却还是按捺住了。认干爹也要讲究美感,他又不是996那种莽汉。
他撩起袍角轻轻跪下,俯身说道:“尊上,求您杀了风停云。他抽取各地灵脉,残害世间生灵,他该死!”
什么前缘,什么爱过,他统统不管。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风停云若是不除,更多生灵都将遭到毁灭。
“我知晓。”苍渊语气平淡。
秦青猛然抬头,惊愕地看去。他终于想起来,这样的话,之前在荒谷的时候苍渊也说过。
“那您为何——”
“把你藏在袖中的灵晶给我。”苍渊打断秦青的话。
秦青愣了愣,只得掏出晶石,捧在手心。
苍渊隔空将晶石吸走,捏在指尖把玩,继而拢入掌心,轻轻捏碎。伴随着咔擦一声轻响,许多细小银蛇从他指缝里钻出,或仓惶逃入地底,或随风急速遁逃,或消散于虚空。
秦青看呆了。
996:“长老释放了灵脉!”
苍渊徐徐开口:“风停云做了什么,我全都知晓。秦玉然无法吸收灵气,这颗灵晶便是他的丹田。待其中储满灵脉,便会被挖出来,嵌入识海,借以增强他的实力。”
秦青:“……原来如此。”
“这枚灵晶可以存储海量灵脉,化为法力自然也可排山倒海。”苍渊又道。
秦青心惊肉跳,随后便是一阵后怕。
幸好他们提前杀死流火,否则等风停云攫取十二洲灵脉,尽数奉给秦玉然,秦玉然会强大到何种地步?秦玉然还能掠夺别人气运,更是可怕!
那二人究竟意欲何为?
对了,秦玉然不准自己把红尘之花的隐秘告知风停云?莫非风停云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啊!倘若他不知,他为秦玉然做这么多,又是为何?
秦青脑子很乱,暂时还理不出头绪。
“尊上既然知道,为何还不杀风停云?”他只能揪住最紧要的事不放。
“杀他还不到时候。你与他有一段孽缘要解开,你因他而染上的罪业,也必须清洗干净,否则你永远无法解脱。”
苍渊看着秦青,目光扫过他命盘里纠缠不清的那些黑色丝线。不把丝线斩断,他带不走自己的爱侣。
秦青身体一颤,羞愧万分地低下头。他也吸收了很多灵脉,造下杀孽。这份因果需要他一力承担。只是,到了偿还那一日,恐怕天道不会让他苟活。
“尊上,我如何才能洗去这些罪业?”秦青抬起头,露出无比苍白的脸。
“让十二洲的死地重新焕发生机,便可解脱。”
“如何才能做到?”
“待我想想。”苍渊单手支额,缓缓闭眼,仿佛已经倦了。
但秦青知道,仙人是不会倦的。尊上只是不想说而已。
秦青有些着急,眼巴巴地看着座上深不可测的男人。
“快叫干爹!”996用尾巴尖指了指上首,小声催促。
秦青:“……”
“快呀。”996用爪子拍打秦青手背,比太监还急。
“尊上。”秦青咽了一口唾沫,未曾把话说出口,脸就已经羞红。
“嗯?”苍渊淡淡应了一声,眼眸未曾睁开。
“我想留在尊上身边,不知可否?”
“我不收徒。”
“那我当您的仆从。”
“我也不需要仆从。”
“那您需要什么?”
“你能付出什么?”苍渊睁开眼,银河般璀璨的星光慢慢沉淀于眸底,化为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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