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里,风吟天和赵山一齐坐在里边。
赵岚清并没有将风行莫名其妙的行为放在心上,只敷衍地应和着一众官员们的客气,边往自己的马车上上。
随着小七将帘子轻轻撩起,赵岚清抬眼便看到风吟天正在凝望着外边的风行。为了掩人耳目,他的马车格外布置了一番,风吟天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很难注意到马车中还有其他人。
风吟天便肆无忌惮地盯着风行望,一张俊俏的脸紧紧绷着,像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山巅的厉雪,让人浑身一抖。
凛然的神情让正在上马车的赵岚清一怔,刚想要看清楚,却被扶着他的小七身形一晃,挡住了视线。
等上来了,却发现这人已经将视线离开,正一本正经地执着书卷,好似压根都没有抬起头来过。
赵山倒是坐着什么都没干,待到赵岚清上来后,直言不讳地提醒他道:“那位临燕王的世子有些反常。”
马车离赵岚清方才下去的地方不远,刚才所有人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那风吟天刚才也听到了?所以他在看什么?他和风行好像并无怨仇,为何会独独对他敌意那么大?赵岚清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
只是他还没有想清楚,便听到一旁的赵山一脸严肃道:“按道理,京官巡察,哪怕是临燕王,也得礼遇三分……。小侯爷,你有认真听吗?这很重要。”
赵岚清听到赵山说话,才回了神,拧着眉看了风吟天一眼,下意识正襟危坐。
“今日他不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缘何让自己的儿子出来丢人现眼?”赵山看到赵岚清回神了才继续分析道。
他对临燕王的了解不算少。从赵岚清奉命前往这里的路上,便已经从上到下,把所有能查的东西都查了。临燕王这些年在这里盘踞一方,自然不会漏过。
临燕王这人虽傲,可述职回京的时候向来和善内敛,在京城中也混得如鱼得水,从没听过他心高气傲过。
没道理这个时候来给赵岚清下马威。
可要不是他的授意,今天赵岚清初次到燕州的日子。郑重程度可想而知?临燕王世子就没有被特意交代?不要凑上来?
“若不是不将小侯爷这个钦差放在眼里,便是临燕王暗中有什么依仗,有恃无恐。依着他低调的行事作风来看,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直看书的风吟天,突然抬起了头,突兀道。
只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赵山和赵岚清皆一怔。这一句信息量太大了,就算他在自己身边,知道自己是来燕州的钦差,也听到了方才百官围着自己的说话声,知道那个出言不逊的是临燕王世子?
可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知道临燕王的行事风格的?
这句话太过明显,意味那层窗户纸被冷不丁地捅破,让人猝不及防。
赵岚清的眼睛眨啊眨,不知道风吟天怎么会突然来这一出。
虽然自己和赵山两个人在马车上商讨对策从来都没有故意避过风吟天。可能够在明面上跟赵岚清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风吟天素来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向来都只在一旁沉默着,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更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怎么转眼都要离开了,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不过他脑子转不过来,赵山却是反应极快。
只略眯了眯眼睛,便轻描淡写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虞。
随即,却是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跟赵岚清道:“今日您不搭理他是对的,这人品行不端,还不知道有多少坏水。”
“日后也不要轻易与他来往。”赵山竟是直接将风吟天的话给忽略了。
无声的态度已然昭彰,不仅代表着他这些日子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对风吟天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意味着,雍英侯府并没有和他合作的意思。
一旁的风吟天定了定神,只一句便懂了。并没有识趣继续说话。轻垂着的眼里,一抹挣扎一闪而过,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着书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挣扎了片刻后,他又突然抬起了头,深幽的眼睛一丝不苟地望着赵岚清,仿佛内里映着烈烈火光。
一下子就让赵岚清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言之凿凿说的话。
后知后觉,风吟天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才在这个即将离开的时候,宁愿对他们抛开伪装,对他们直言不讳。
他是……,为了自己……。
只是,他也太高看自己了。赵岚清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说着离经叛道的话,雍英侯府的小侯爷却不能。那是齐齐整整的成百的牵系着赵岚清,靠他过活的人命。
察觉到那热烈的眼神投过来,赵岚清慌忙地偏了偏头,试图躲闪这深邃又认真的目光。
岚清不敢看风吟天,生怕多看风吟天一眼,让他误会了自己对他的反叛事业有兴趣,拉整个雍英侯府下水。
可相处了那么久,又不忍心拂了风吟天的面子,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到底是没有吐出来。
听到了赵山的声音,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强迫自己别看风吟天的神情,接起话茬,慌乱答道:“好呢。”
“那他要是硬来跟我套近乎怎么办?”
“先敷衍着吧。”赵山眼神一闪,并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情绪涌动。
他按下自己的神色,有些犹豫道:“谋定而后动,先将他的目的摸出来再说。毕竟,咱们和临燕王目前为止并未有什么纠葛。”
“刺啦”一声,风吟天手里的书卷被他不小心拽了一片下来。
尖锐的声音被覆盖在车外隆隆的马车声响里,显得微不足道。却在马车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赵岚清被那声音吓得一怔,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朝着风吟天望去。
风吟天是读书人,平日里对待书极为珍惜。就算是赵岚清耐心不好,想要扔书的时候都会被制止。更不必说他自己看书的时候有多小心了。
可他刚才,竟然控制不住地把书给撕破了。
赵岚清实在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别的时候不反常,反而在进入到燕州后频频失态。
只是因为,连自己都没有理会他吗?
风吟天却显然没有给他解惑的欲望,只深深垂着头,朝着赵岚清静静点了点,小心地将自己撕下来的一页书籍又放了回去,识趣地退下了桌子,到马车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像是一个……,倏然之间……,突然死心,放弃了一切的人。
……
临燕王府,那位被赵岚清拒绝了的风行,一改在门外嬉皮笑脸的作态。当即屏退了下人,满脸阴鸷地直奔自己父王的书房。
书房里,临安王风远旭正在泼墨挥毫,看到风行鲁莽地冲了进来,那刀削一样的脸上露出些许的不悦。
施施然地放下了笔,洗净了手,才缓缓道:“试探如何?”
“对我们倒是没什么刻意的疏远和戒备。不过送了他宅子,他不要。”风行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实道:“反拿圣上压咱们,说他是钦差,要承君恩,有什么宅子比钦定的官邸还要好?”
“看来,这位小侯爷虽然顽劣不堪,却并不如咱们想象的没有脑子。”风远旭听了后点点头,下一刻却话锋一转道:“只是也聪明得有限。”
“君恩?”风远旭瘦峻的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的嘲笑,气定神闲道:“这个时候还想着君恩,看来还不知道,他的圣上,把他送来,就是为了让他客死他乡的……”
“宅子不要就算了。只要对你没有戒备,就一切好说。”风远旭思忖了一瞬继续道:“咱们接的是密旨,便也只能背地里做。”
“你过几日再将他设宴约出来。”
“出其不意,将他就此拿捏住吧。”
“是死是活,我不管。”风远旭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淡淡道:“只要让他就此消失就行了。”
“他答应过咱们。”
“赵岚清会是来这里的最后一个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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