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段延亭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当初与这位大师兄相遇时,还以为燕炽讨厌他针对他,现在想来还真是好笑。
不知不觉,段延亭已经彻底习惯了这一世的生活。现在回想起上一世的人生,真的只有“无聊”二字可以概括了。
他是天生仙人,几乎从一诞生起就是天劫者,从未经历过凡间种种,也难怪他没能成功通过天劫者的考核,最后变成凡人生活在这里了。
这样一想,他还是很庆幸自己考核失败,否则他可就经历不到那么多有趣的事了。
段延亭眼中不知不觉带上笑意,这份笑意一直维持到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极为显眼的一把绘制着枫叶伞时才彻底消失。
“嗡嗡——”
君汶剑警惕地振动着,提醒着段延亭来者的危险性。
红衣的女子皮肤几乎惨白,而嘴唇却像是抹了血一般妖异。她手执油纸伞,与大街上的人群格格不入,猩红的嘴唇微微翘起,带着说不出的凄寒和森冷。
“许久不见。”她说。
——是离鸾。
段延亭表情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
分明他和离鸾隔得很远,他却感觉离鸾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这里就是你家乡所在的地方吧?很美很繁荣的城镇,就像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样好。”
分明是夸赞,段延亭却觉得莫名心惊。
“我的家没了。”离鸾神情平静到近乎异样:“你能帮我找到导致这一切的凶手吗?”
不用离鸾说这些,段延亭就会做这些,因为他也想为赤枫城死去的人们报仇。
只是他感到惊悚的是离鸾身上强大可怖的怨气,那绝不是离鸾一人所能形成的怨气……或者说,她身上的是赤枫城所有惨死百姓的怨气。
“看来你猜到了。”离鸾红色的衣袖下滑,露出了白皙手臂下密密麻麻的怨气伤痕:“我不想他们的怨灵留在那里被人利用,所以只好让他们成为我的力量,这样等我报完仇之后他们就能安心离开了。”
难怪赤枫城发生那样的惨案,竟没有怨气残留。
离鸾生前只是个普通的修士,死后也是个善良柔弱的鬼。可即便如此,在吸收了一整座城池的怨气,段延亭不相信她还会是原先的离鸾——哪怕她现在看似平静理智。
事实证明,段延亭想得没错。
“帮我找到真正的凶手。”离鸾将衣袖拉上,遮住怨气留下的痕迹,眼眸锁定在段延亭身上:“他们告诉我是一个叫陆秋漪的女子干的。我知道她是被控制的,所以只要你能找到真凶,我就不会对她下手。但如果没有……”
她顿了顿,笑着说:“这份仇总得找一个人报才是。”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去调查清楚。赤枫城背后的那两股势力所图甚大,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段延亭看着离鸾沉郁到不见半点光亮的眼眸,快速念了一段法术的口诀。他刻意讲得很慢,似乎是念给离鸾听的。
“静心咒?”离鸾若有所思,立刻明白段延亭是怕她被怨灵干扰意识,失去理智,记下了口诀后,道:“多谢,看来找你是对的。我不会离得太远的,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自然会来找你。”
“那么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离鸾举着伞转身道:“只要能报仇,随便你们怎么利用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死人了。”
说罢,她举着伞重新走进了人群中。
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她,等那个人走开,离鸾的身形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段延亭已经没心情散步了,便示意仆从跟着他一起回段家。
刚到段家门口,就看见段家主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延亭觉得奇怪,上前询问,谁知段家主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瞿家主把瞿昔年带回瞿家了。”
“这么快?”段延亭愕然,他原本还以为瞿家主打算留瞿昔年在这里修养,难道是刚刚他和瞿昔年的对话让瞿家主起疑心了?
这么想着,他都顾不上和段家主多说些什么,就急急忙忙地冲去了瞿昔年之前躺着的房间里,很遗憾的是房间里什么都被收拾好了,根本没留下任何东西。
“大公子。”
正当段延亭懊恼自己不够谨慎时,一个仆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头看向了那个仆从,只见那仆从恭敬地递出了一块传音石,解释说这石头是方才收拾被褥,在被褥的夹层里发现的。
而这块传音石,正是瞿昔年在昏睡前悄悄藏进去的。
【作者有话说】
现如今离鸾和小师弟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不过她在原著中变为怨灵后被人利用,曾和师兄是对立关系
第110章 衣带
瞿昔年离开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段延亭,就好像彻底失联了一般。
段延亭不是没想过去找瞿昔年,但因为害怕瞿昔年被人监视着,只能耐心等待瞿昔年主动联系自己。
在瞿家主离开后不久,段延亭曾试探性地询问过瞿家主关于瞿昔年的情况。在确认了段家主并不知情时,他便将自己的一些猜想和疑问旁敲侧击给段家主:诸如灵力流失过快或者灵根受损的人是否能够通过更换灵根的方法,以保证自己能够维持正常修士的身体。
很难。这是段家主给段延亭的解释。
灵根是天生的,基本是不太可能通过更换灵根的方式让其和平常修士一般。即便成功将灵根转移到身上,也极有可能因为身体不适应,导致情况更加恶化,甚至会赔上性命。且不说这其中的操作难度,就是灵根的提供途径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灵根和修士的性命无异,要想更换灵根少不得要害人性命。
段家主解释后当即用严肃的表情盯着他,警告他这方法是歪门邪道,一定不能沾手,因为施法者迟早会自食恶果。
段延亭说这些可不光光是询问,也存着提醒一二的想法。
果不其然,段家主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望着段延亭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怀疑瞿——”
“我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客观提出了这些疑问。”段延亭微笑道:“可您不还是一样想到了他吗?”
会下意识联系到瞿家主,就说明段家主心里也早就对他的举动有所怀疑。
“可……”段家主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瞿家主与你父亲曾是好友,又多次因为瞿昔年来段家求医,没道理会去做出损害我们段家的事啊?”
“这不能说明什么。”段延亭注意到段家主的那句话,疑惑道:“我父亲与他是好友?可他从未对我表现过任何亲近的意思,也不曾跟我提过这些。”
“你与瞿昔年关系不错,我还以为是瞿家主授意他儿子主动亲近你呢,原来不是这样吗?”段家主将他们之间有出入的消息合计思索了一番,最后做下了决定:“的确有问题,我会派人调查这件事的。”
“好。”段延亭在提醒段家主注意自身安全后,迟疑片刻,最终问:“小堂兄的嗓子…还能治得了吗?”
段家主一愣,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痛色,只是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我如果有法子,就不会让他就这么去祁凛山了。”
“对了,等你师兄找完修复你灵根的材料,你们应该就会回祁凛山吧?”段家主语气笃定,没等段延亭回复就自问自答道:“我记得你师兄提过。你若是回去,记得帮我向轩时那孩子带一句话。”
段延亭看着段家主,等待他的下文。
“他的亲事我不会过问了,但如果彻底定下了心思,还是回段家办吧。我就他一个孩子,所以不管他变成怎么样,他永远都是段家的下一任家主。”
说完这句话,段家主似乎彻底失去了谈话的兴趣,背着手离开了段延亭居住的院落。
段延亭望着段家主离去的背景,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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