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炽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你要说什么?”
段延亭视线向上,落在燕炽额前落下的长发,动作温柔地抬手替他拨到一旁:“师兄日后还是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做吧,不然我可能又要像刚刚那样,听你喊了一路的‘我要睡觉’了。”
“毕竟有些话听多了,总会让人心境不稳的,不是吗?”
他神情温和,用着商量的语气,但燕炽这边却将他的心声听得明明白白:【师兄你话太多了,下次要是还这样反复念叨一句话,我真的会半夜爬起来杀了你的。】
燕炽:“……”
你可真是我的两面人小师弟。
【是啊,我的两面人师兄。】
燕炽与段延亭对视了片刻,妥协道:“我尽量克制点,毕竟我平时说话不多,所以心里活动难免比常人丰富……”
“那就好。”段延亭笑着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燕炽道:“师兄先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燕炽早就困得不行了,注视着段延亭关门离去,就立刻脱掉外袍,盖上了被子,十分安详地去见周公了。
…………
段延亭那头离开屋子不多久,就听不到燕炽的心声,估计应该是睡着了。他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到覃天门负责弟子伙食的地方给燕炽带点吃的。
燕炽确实累得够呛,是应该好好休息。
段延亭问了几个弟子准备伙食的地方在哪里时,那几个弟子的表情都很奇怪,不解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就是想带点爱吃的回去。”
听完这话,那几个弟子表情更怪了,用见了鬼的语气道:“那里有你爱吃的东西吗?”
段延亭心中奇怪,面上还是点点头:“有。”
“好吧。”其中一名弟子用无可奈何的表情咂了咂嘴,指了个方向道:“在东南方向,人最少的那个房屋。”
说完,那几个弟子便窃窃私语着离开了,段延亭留心听了一耳,注意到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这都有人爱吃”“不是在开玩笑吧”之类的话。
“……”
段延亭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不妙一直维持到他看到覃天门的伙食为止。看着几乎没什么油水,全是盐水煮菜的伙食,他站在这些菜的面前久久沉默,偶尔听见在这里穿行的弟子低声抱怨:“做菜的人就不能多加点荤腥吗?我们是覃天门,不是露饮寺,再这样下去我马上就能剃度成佛修了。”
“行了,别抱怨了。不然你还想吃那种一股子土腥味的辟谷丹吗?偶尔吃点盐水煮菜……就当尝个鲜吧。”
段延亭现在确定自己吃的那些绝对不是覃天门的饭菜了。
此处负责添加伙食的人见段延亭盯着饭菜发呆,以为段延亭是在迟疑要不要买,热情地招呼道:“过来试试啊,这些都是新鲜的灵植。用我们这种方法,保证能最大程度上保护好灵植上的灵气不被破坏。”
确实保护好了灵气,但和生吃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段延亭回过神来,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就当那个人以为段延亭要打些饭菜时,段延亭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那个人陷入了沉默,看到下一个过来的弟子时,再次热情地招呼起来:“诶过来试试啊,绝对是最新鲜的灵植。”
…………
段延亭没找到吃的,无奈之下只能两手空空地回了房间。他心中还在琢磨燕炽是上哪里搞来他喜欢吃的东西时,刚关上门就发现燕炽困倦不已地闭着眼,歪着脸朝向他,勉强撑起眼皮,鼻音很重地嘟嚷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师兄,吵到你了吗?”
段延亭见燕炽还很困,放轻脚步来到他床边,压低声音交代道:“我刚刚去找吃的了。我本想找你之前给我带的那些吃的,可覃天门里似乎并没有。”
“别找了……”
燕炽似乎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眼皮又耷拉下来,努力让自己迟钝的大脑活动起来:“那些是我做的,你要想吃等我睡够了起来给你做。”
说完,他便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点,钻进被子里继续睡觉了。
“……”
段延亭依旧站在燕炽床边,一言不发,可看向他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柔软几分。难怪燕炽带的饭菜越来越合他胃口,原来是燕炽一直根据他的评价调整菜的味道。说是从覃天门找来的,恐怕是避免让段延亭觉得给他添麻烦了。
他知道这位师兄心细如尘,对其他人也天生存着一份温柔和感念,但这样毫不掩饰地偏爱和温柔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能遇见燕炽这样的人,能成为他的师弟,确实是他走运了。
“啪——”
突然一个枕头糊到了他的脸上。
段延亭沉默地将枕头拿下来,看向了燕炽——燕炽满脸烦躁,很显然没睡醒。他将枕头砸向段延亭后就没枕头了,只能把被子拧巴拧巴塞脑袋底下垫着:“别再我脑子里吵了,我要睡觉。”
段延亭将枕头放下,眼底的温柔一寸寸冻结,面无表情地走到燕炽床边。
燕炽感觉脑子里的声音总算歇停了,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刚要再次陷入沉睡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一下子驱散了他的困意,让他下意识睁开眼。
一道寒芒在他脸上闪过,燕炽这才看到一把剑正横在了他的面前,惊得他陡然清醒,浑身冷汗。
“师兄继续睡就是了。”
段延亭站在他床边,轻弹了一下剑身,待听见剑身传来清亮的“嗡嗡”两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想擦一擦剑罢了。”
燕炽:“……”
你擦个剑还特意跑到我床前,真的不是想趁我睡觉捅死我吗?
第40章 坦言
“算了,我不打扰你了。”
段延亭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突然被人糊了一脸枕头,故意吓唬燕炽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最终妥协,将剑收起,决定去覃天门里随便逛逛,免得扰了燕炽的好梦。只是他刚动身时,手腕就被燕炽轻轻抓住了。
“别走。”
段延亭没有动,回过头看着燕炽道:“师兄不继续睡了?”
“被你吓醒了。”燕炽快速扫了眼段延亭手中的剑,把他拉到自己床边坐下,看着段延亭不解的眼神时,他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说睡醒了就起来给你做吃的吗?”
段延亭扰了他的好梦,燕炽居然还能毫不介意地起来给他做饭?他张了张嘴,没忍住笑了:“大师兄,你这人脾气未免太好了。”
“既然知道,那就对你师兄好点。”燕炽起身拿起一旁的衣袍,一边穿一边道:“别老是没大没小,顶撞师兄。”
“我吵到了师兄,师兄不生气?”
“其实也没什么。”
燕炽回忆起前世种种,只觉得恍然如梦——他前世的父母向来见不得他睡懒觉,所以周末睡觉被吵醒已经是常态了,再加上他又不好向父母发脾气,久而久之再大的起床气也被整治了大半。
他在前世只活到二十岁,便因为意外来到了修仙界,从此现代生活成如烟往事,像是一场新奇荒唐的大梦。
“师兄,有过爹娘?”
段延亭不知为何,并不能听全燕炽此刻的心声,只听见“父母”二字,这才有此猜测。
爹娘这个称呼让燕炽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他现代的父母形象:他的父亲是个憨厚爱笑的人,对待家人总是很宽容,而母亲则更严厉些,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那时总爱出去疯,常常很晚回家,气得母亲经常出来找他,拎着他的耳朵一边教训一边回家,父亲总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间或说句“好了,别太生气了”。
现在再听这颇为古代的称呼,燕炽没忍住笑了,察觉到段延亭探究的眼神,他在笑过之后心口又无端有些憋闷,他无视这份没由来的情绪,坦然潇洒地道:
上一篇:爱哭体质给炮灰有什么用
下一篇:盛世国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