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会试探性地抛出一个最为极端的解决方法,但凡沛诚表露出抗拒,他就会迅速以开玩笑的说法带过。沛诚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乖一点,用你平时对付我的那套就行,知道吗?”
森泽航笑起来,腹肌抖个不停:“我对付你的哪套?”
沛诚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装可怜啊,受委屈啊,闹腾啊,发癫啊,上蹿下跳啊……”
“等等等等,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森泽航哭笑不得,“我对别人又不会那样。”
“知道知道,你属于精准打击我一个人的。”沛诚好脾气地说。
他此刻又想到一件事,问:“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的?”
“嗯?”森泽航没太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想了想说:“我不是和你提过吗?就是有一年运动会,我跑步摔了一跤被你扛去医务室。然后你借由给我擦药的契机,然后故意凑在我腿上勾引我……”
“你说什么疯话呢,”沛诚脸黑了,“我那是在看你腿断了没!”
“哎呀,我只是擦破皮,脸就凑到我腿上了,那我要真摔断了腿,你还不得钻我被窝里,骑我身上……”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同性有好感的,不是对我!”沛诚怒道,“也不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对我产生肮脏的想法的!”
“不是一回事吗?”森泽航纳闷道,“我又不喜欢其他同性,也不对其他同性产生肮脏的想法。不对,怎么就肮脏了,我那是纯洁的欲望!”
沛诚愣了一下,又问:“那异性呢?你以前没喜欢过女生吗?”
森泽航眼珠转了转,回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没有诶。”
沛诚若有所思了片刻,问:“姜远声呢?”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都很陌生,他好久没提起也没想起这个人了。毕竟两人过去几年和国内联系都不算多,只知道姜远声去了法国念大学,但也没怎么遇到过。
“啊?为什么提到她?”森泽航显得很诧异。
“没什么,就以她举个例子而已。”沛诚做了个手势,“其他你以前就认识的女性我也想不到了。”
“她老欺负我,有什么可喜欢的!”森泽航做出很愤怒的样子。
沛诚笑了两声:“我以前不也老欺负你?”
“对啊,可你后来改邪归正了嘛,现在爱我爱得不得了吧。”森泽航说着又笑着来亲他,沛诚直接气笑了——无法沟通!
森泽航闹够了,稍微认真了点回答:“好像有那种……觉得她人还不错、所以乐意和她做朋友的女生,但没有特别喜欢谁。”
“是嘛。”沛诚倒不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去吃那种捕风捉影的醋,不过他心中的疑惑仍然没有得到解答。
可森泽航却警觉起来:“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以前喜欢谁?啊啊啊到底是哪个狐狸精!是不是在国内的朋友?我就知道这国回不得!”
“你稍微正常一点可以吗。”沛诚简直无语。
这么说来森泽航是高中才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不过回忆一下,自己开窍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那你接受程度真的挺牛逼的,第一次察觉自己性取向,一点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猛猛追人了。”他评价道。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聊这个。”森泽航问,“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喜欢男生的?”
“不太记得了,应该也是高中。”沛诚含糊其辞。
森泽航果然根本不信:“你糊弄我!你肯定记得!”
沛诚开始后悔自己开启这个话题了,头疼道:“没糊弄你!确实是高中。”虽然彼高中不是此高中,但他也根本没法解释,且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也早都不重要了,只能半真半假地说:“你和我表白之前,我压根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哦,”森泽航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瞬间又冷静下来。沛诚有时候觉得他像一头哈士奇,要么一脸冷酷仿佛很帅,要么癫头癫脑、发神经到画面模糊。
“那你接受程度也挺牛逼的不是吗?”森泽航说,“第一次被男生表白,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就这么接受了这个设定。”
“彼此彼此,所以是我们俩在一起了呢。”沛诚皮笑肉不笑道,他又叹了口气,“然后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接受不了。”
“会让他们接受的。”森泽航说。
这时候他手机又响起来,森泽航使了个颜色,沛诚立刻会意,保持安静。
“喂?爷爷。”森泽航应道,“对,我回国了……是,刚下飞机。嗯,在回家路上了,不用来接我。好,等下见。”
他挂了电话,扬了扬眉:“我得回家了。”
沛诚搁在膝间的十指交叉,仰着头看他:“嗯,路上小心。”
森泽航俯身过来,双手抓着秋千的掉绳,低头和他接了个吻:“我爱你。”
“我知道,”沛诚说,“我也爱你。”
“如果这次能让家里同意,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森泽航说。
沛诚笑起来:“你可别立flag了,如果这次我们都没有被打断腿,回去我一定会对你更好一点。”
森泽航笑笑:“不必,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就这样已经够了。”
沛诚却说:“不够。”
森泽航又笑起来,直起腰拉过行李箱,回头飞了个吻:“好吧,那我撤了,Mi'amor。”
第107章 我知道你可以
目送森泽航上了出租车,沛诚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溜达回家。打开门后,出乎意料的岳家父母依旧坐在客厅,居然在一派祥和地看电视。岳峥抬眼看见他,伸手给电视静了音,说:“过来坐。”
沛诚应声坐在了侧边的单人扶手沙发上,准备迎接新一轮的训话。
岳峥开口却说:“好了,吵也吵了,打也打了,现在冷静下来一点?”
沛诚心道——打人是你单方面的,我又没动手,但心里还是明白这是对方在给他一个台阶,于是老实“嗯”了一声,想了想,他又补一句:“我刚才情绪急躁,说话太难听,爸爸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是为我考虑呢。”
岳峥略一挑眉:“哦,刚回家的时候浑身毛刺儿,一副我要怎么害你的样子,出门一趟回来干脆直接把我当仇人,又叫又跳的。现在森家小孩儿就刚来了不到半个小时,你倒是瞬间老实了。”
沛诚无法反驳,偃旗息鼓地坐着,心中默念——你就是个NPC,我不跟你计较。
“说吧,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岳峥问。
沛诚诧异地“啊?”了一声,旋即明白道——这老头以为两人出去核对战术去了,殊不知他俩只是荡了会秋千吗,答道:“没有,就随便聊了聊,他爷爷给他打电话,他就先回家了。”
岳峥观察了他片刻,大概是认为他没有说谎,却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这么意气用事。”
沛诚听完好笑道:“您怎么听着好像还有些可惜,您不是很耍心眼对付您吗?”
“看你动了脑子但效果不佳,和看你连脑子也不想动,那感受还是不一样的。”岳峥说话毫不留情面,“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你要是和他做朋友,这份关系还稳固长久一些,现在搞成这样,就算我们不把你们分开,你以为就能这样长长久久下去?”
“你们俩这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根本上不了台面,既不可能公布,也结不了婚,没有小孩,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束缚。喜欢这东西能坚持多久?”岳峥说,“现在你爱我我爱你的,那是因为你们现在既不用挣钱、也不用面对什么真实的社会压力。你既不用像市井小民一样每天为了吃穿发愁,挤两个小时的地铁去上一份月薪几千的班。也不用和我似的每天被所有人盯着,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公司里的人,每个决策都可能对无数家庭带来影响。你的生活简单、单纯,除了上学考试就是谈恋爱,自然会觉得恋爱无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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