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听到“这个系统就是为了森泽航而存在”的时候,他又不确定了。脑子好疼。
在他表情狰狞地左思右想之时,兔子宛如进入待机状态般一动不动,沛诚抬头一看那张面具似的毛脸,彻底没脾气了。
他不抱希望地问:“请问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兔子说:“你可以选择去死。”
沛诚打了个冷颤:“你怎么还骂人呢。”
兔子:“你可以选择放弃系统,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中。”
哦……这个意思啊,回到原本的世界中,那不就是变回一具英年早逝的打工人尸体。
“好吧,”沛诚无奈地说,“我准备好了。”
于是,熟悉的白光再次亮起……
第65章 三周目开始!
有过两次被兔子坑的经验,这次沛诚默默等待白光熄灭,不敢大喊大叫,也不敢乱动,就怕又凭空出现在一个特别尴尬的公共场合里。
他捏了捏鼻梁,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明显感觉自己五官的走向和眉骨的高度都不一样了。
一睁眼,他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沛诚眨巴眼睛仰头看着他,心想——我就知道。
对方语速很快地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沛诚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哄笑声。
男人有些不悦,随即操着口音有些奇怪的普通话说:“岳望锡,你又上课睡觉?这么困的话为什么不在宿舍里睡好了再来?”
周围笑声更大了。
面对此情此景,沛诚早已无奈地习惯了,他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摊开的、崭新的、一个字笔记也没有的教材,发现竟然是全英文的。
男人丢下一句:“We are at page 27 now.”便转身走了。
就算此刻丢脸的实际上是岳望锡,沛诚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害臊,他头疼地四下一望——明亮的教室里整整齐齐坐了一屋子学生,发色人种各异,含自己在内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上衣和浅驼色格纹长裤。他正要收回视线,却正撞上一对回头看他的目光,霎时间定住了。
坐在他右前方两排,16岁的森泽航穿着校服衬衣和杏白色背心,手指心不在焉地转着笔,回眸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只需一眼,沛诚就立刻认出是他。
天哪,沛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近距离地见过他了。
这时的他身体和肩膀还没有长开,但五官中混血的气质更为突显,浅色的大眼睛上睫毛又卷又长,鼻尖挺翘,嘴唇薄而天然勾着一个弧度,简直像广告里的模特小孩。
少年的森泽航还没有进化出那种见人就自动露出最完美微笑的能力,他表情略带无聊,眼神在岳望锡脸上随意扫过,又转了回去。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三秒钟,却让沛诚汗流浃背,眼眶湿润,动弹不得。
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那么无忧无虑,沛诚苍老又疲惫的灵魂见到他脸庞的一刹那,宛如干涸沙土经由漫长等待,终于遇见了一场雨,湿润的气息控制不住要从四肢百骸涌出。
森泽航已经转回去了,留下一个肩背笔挺但瘦削的背影,他干净的脖颈和耳廓被阳光晒得泛粉,一会儿低头写两笔什么,其他时间沉默地看着讲台。
一切从头开始了。
一堂课结束,沛诚光顾着盯森泽航去了,老师讲课的内容本就是全英语,而且根本不知从哪开始的,他压根儿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下课后,他还没能完全消化好混沌的思绪,手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森泽航却已两三下拎上包站到他面前。
沛诚抬起头来看他,心中没来由得十分紧张:“怎么?”
森泽航单肩挂着书包,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懒洋洋又带着无所谓:“妈妈叫我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饭。”
他此时的声音虽然已经是沛诚所熟悉的音质,但音色更为清亮;看自己的眼神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疏离中带着一份客气——沛诚见着这个熟悉却又稚嫩的森泽航,只觉十分新鲜,一时间竟然怔愣在原地,只是呆呆看着他。
森泽航微蹙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哈喽?”
沛诚回过神来,问:“你妈妈?”
“对啊,不然呢,”森泽航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看他,而是飘乎在窗外——少年人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刚好来新加坡玩,顺便请我们吃饭。”
“哦。”沛诚心想,原来我们现在在新加坡哦。
之前看角色卡介绍的时候,他已大概了解这国际学校的学制,是每学年会换一个国家、换一个校区,校园设施和部分师资借的是当地合作院校的,也有老师类似辅导员的角色随学生一起搬迁,其他专业课老师远程授课。这不仅是方便流动于国际间的家庭子女入学,更是为了创造学生们的国际视野、培养未来的国际领袖而服务。学生毕业时参加全球统考,试卷的命题及批阅均由英国总部直接统筹,毕业后牛津、剑桥、哈佛、普林斯顿等一流学府都会给与该校学生一定的入学优惠,和其他公立学校根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但除此之外,沛诚对自己此刻身处的周遭环境尚且一无所知,而且不不同于“闵效禹”是个完全崭新的陌生人,岳望锡和森泽航一家认识多年,如果举止太过反常,很难不被察觉到异样吧。
“哦。”沛诚不敢多说话,只点点头站起来——两人个头相仿,都是青少年略显单薄的身材。
“别磨蹭了,你不情愿我也没办法。”森泽航催道。
沛诚小声说:“我没不愿意。”
森泽航没再说什么,只耐心等他收拾好,然后先一步踏出了教室。沛诚跟在他身后,一路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校园内鸟语花香,有大片的草地和不错的阳光,周围的学生大多还是亚裔面孔的。此时大约是冬天,但也有二十多度,走了一会儿,森泽航大概觉得太热,扬手把背心脱了挂在肩上。他不主动说话,沛诚怕说错也不敢开口,两人一路沉默以对,并肩不疾不徐地走着。
想了想,沛诚开口问:“你妈妈这次呆多久?”
“不知道,一周?”森泽航说,“她非嘴硬自己是来旅游购物的,实际上就是找借口过来看我的吧。”
“她也是关心你。”沛诚随口接道。
“我知道,我是废物少爷嘛,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家都不放心我。”森泽航说。
结合这人十年后依旧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派,小时候恐怕更是要命,沛诚在心中肯定了他对自己的评价。
不料森泽航却不太满意地转过来:“这时候你应该说:没有啊,也没那么糟。”
沛诚:“……”
森泽航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说:“总之,等会你见到我妈妈可别乱说话啊。”
沛诚不明所以:“我能乱说什么啊?”
“比如……就是……”森泽航忽然犹豫起来,“就是你见了她之后,她肯定会问我们在学校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好不好。你可别跟她添油加醋,说什么我被同学欺负之类的啊。”
沛诚闻言停下脚步,森泽航回头看他。
“你被谁欺负了?”沛诚问。
森泽航下意识答:“不就是上次小组作业的时候……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观察沛诚的表情,显出一丝诧异:“不对,你是真不知道?”
沛诚认真地摇摇头。
森泽航见状却笑起来:“你还真是什么也不关心啊。”
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天真,眼睛亮晶晶的,是沛诚十分熟悉的模样。但他此刻没有闲心思考这些,追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森泽航有些纳闷,但也老实解释起来。
这个班的所有学生其实都是来自优渥的家境,入学便存了社交的心思,本就不是那么纯粹的校园环境。社会实践课分小组的时候,好几个同学见原来森泽航平时成绩不错、长得也好,专门来邀请他加入。但森泽航是一个连洗衣液和洗衣粉都分不清的家伙,到了动手的环节自然十分茫然,根本帮不上忙,惹组员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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