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江觉厌分开, 已经有八年了。
谢余坐在那里安静了许久, 随后起身, 倒了一杯冷水, 仰头一饮而尽。
当年的谢裁缝, 为什么没有激烈反对他和江觉厌来往,那时候的小谢余不懂, 因此满心防备。但现在成年后的谢余已经经历了许多, 所以回顾以往,他可以轻易地看出, 谢裁缝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的谢裁缝,对待他和江觉厌的交往的态度, 充满了挣扎。
一方面, 江觉厌桀骜不驯,信奉有仇报仇,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头。他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于谢裁缝而言,就是一个“拉帮结派”的小混混。
然而另一方面,回到家里的江觉厌却永远是一个人,看上去孤独又可怜,像是被所有人遗忘。而主动去照顾江觉厌的谢余, 让谢裁缝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帮助江觉厌的谢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这完美符合了谢裁缝的要求。
那个时候的谢裁缝,需要这么一个角色,以此来肯定,谢余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无可救药。
但是——
谢余放下水杯,看着透明的杯底,映照出下面暗色的桌面。
一如谢余漆黑的眼。
谢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良久,他走到阳台上,拉开了窗帘。
金灿灿的阳光盈满了一室,而谢余也在其中,但阳光能够照亮谢余身周,却照不亮他那双暗沉沉的眼。
从来克制、古板,用各种严苛的教条来规训自己的谢余,从来对自己言行的要求,变态到吹毛求疵的谢余,从来礼貌、谦逊、乐于助人,在老师和同学中有口皆碑的谢余——
这样的谢余,在他几乎完美无瑕的人生履历里,唯独对一个人,行差踏错。
他对江觉厌,做了违法的事。
.
之后的日子里,江觉厌开始很忙。
那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的董事,开始接连上门邀约拜访,于是江觉厌再也没有时间待在湖心别墅围观冉楚和谢余——虽然谢余并没有怎么出现过。
江觉厌开始出入各种上流场所,每天不是在聚会,就是在去往聚会的路上。
而不得不说,江觉厌虽然厌烦那些无聊的应酬,但当真处于那种聚会中,天生就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被那些人费尽心思讨好的江觉厌,还是玩得很舒心。
江觉厌乐意看到那些人,为了利益而不得不顺着他的意,低下他们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
江觉厌就是这样的人,他绝不淡泊名利,反而十分热衷于玩弄权势。他天生就想要站在高处俯视众生,而绝不愿一辈子碌碌无为。
这就是江觉厌。
但江觉厌最近过得顺风顺水,冉楚却感到不开心了。
自那天之后,江觉厌已经半个月没有找过他了。
冉楚没办法再骗自己,江觉厌只是一时傲气,其实自尊心受挫的他,还在偷偷关注自己。
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江觉厌这几天过得很滋润。
忍耐不了的冉楚咬咬牙,只能结束自己欲擒故纵的计划,决定主动出击。
他约江觉厌在这个周末一起吃饭,并且故意提到,谢余也会来。
果然,江觉厌答应了。
冉楚终于感到了舒心,他在心里修改了一下计划,想,面对江觉厌这样桀骜不驯的野狼,看来欲擒故纵是没有用的。
那就只能换个办法。
比如,用谢余,激起江觉厌的征服欲。
如果看到旧情人和自己相谈甚欢的样子,傲慢的江觉厌肯定为此不能忍受,从而对自己生出兴趣。
冉楚心中满意地想,自得地肯定了这个计划,然后用同样的方式,请谢余来参加周末的聚会。
冉楚已经准备好了,他悉心为这两个人,准备了不同的驯服方式,接下来,就是等角色们一一登场。
.
周末的聚会上,江觉厌“精心”挑了一件礼物,敲响了隔壁的门。
他跟着欣喜的冉楚进去,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谢余。
江觉厌的笑容加深,在冉楚的热情下,坐到了谢余的对面,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对冉楚眨了眨眼。
江觉厌的眼睛很漂亮,对冉楚这么做的时候,无端生出了几分勾人的意味。而江觉厌很明显知道这一点,也很擅长利用这一点。
他在冉楚一瞬间的呆愣中,将这一次的礼物双手奉上,语气亲昵:“不打开看看吗?我挑了好久的。”
冉楚一激灵,从那双眼的魅惑中清醒,他连忙接过江觉厌手中的礼物,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时,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得不说,江觉厌这张脸,很让人心动。
冉楚一边脸红地想,一边不由自主地,拆开了包装精美的礼物。
里面是一串车钥匙。
冉楚呆在那里,江觉厌笑吟吟地在旁边开口:“之前你提过,想要一辆可以出去兜风的跑车。”
“现在,我替你实现了。”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冉楚,说话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无论冉楚想要什么,他都会帮忙实现一样。
连冉楚也为此,不自觉地生出了飘飘然。
他抱着那个礼物盒子,冲着江觉厌开心地道:“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那可不行,”江觉厌突然开口,在冉楚疑惑的目光下,狡黠一笑,“我这个礼物,怎么能和谢先生送的粉钻手表比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谢余身上,笑意渐渐加深,“你说是吧?楚楚。”
听到江觉厌的话,冉楚溢出的兴奋一下子戛然而止,他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地僵在那里。
这个时候,就算冉楚再自信,也反应过来,江觉厌给他送这么昂贵的跑车是为了什么了。
他根本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是为了谢余……果然是为了谢余!
冉楚抱着礼物的手不由得收紧,但在差点让盒子出现褶皱之前,他又快速松开,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相反,这正合了他的计划。
冉楚算计地想,他本来就是要用谢余,来激起江觉厌的征服欲。而眼前的这一切,不正如他所想吗?
江觉厌正为此开始关注他,甚至记住了,他说过想要一辆跑车。
想到这里,冉楚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但是面上,他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自觉求助地看向谢余,“谢——”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谢余就开口了。
他垂下眼,淡淡地道:“我不会挑礼物,送的手表也不符合他的需求。比起江先生的跑车,自然不如。”
谢余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姿势的原因,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江觉厌却为此,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冷笑。
冉楚还没有求助,他就先一步解围,对待新欢,果然是十足的贴心。
真不愧是谢余,体贴周到,从不让身边的人因他而为难。
江觉厌笑得越发开心,把玩着剔透的水晶杯,并不说话。
谢余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安静得像是一块石头。
而另一边,冉楚却为此,悄悄勾起了嘴角。
他就好像没有看见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抱着礼物盒,像是为刚才的尴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了,那我去做饭。觉厌,今天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炒三丝吧。”
他熟稔的说着,显得对江觉厌很了解的样子,而一旁的谢余,果然看了过来。
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冉楚知道,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为了他对江觉厌的称呼。
以冉楚对书中谢余的了解,知道他应该不会在这个地方撒谎,但是——
冉楚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温柔,在心里却漫不经心地想,江觉厌不喜欢又怎么样?
迟早,他会让江觉厌,为了他喜欢上这个称呼。
冉楚一边想着,一边像是没发现谢余的表情一样,继续快乐地询问:“那谢余你呢,你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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