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一下子停住了动作,并且乖乖闭上了嘴,只不过在凤清韵没看到的地方,他的喉结几不可见地滑动了几分。
然而凤清韵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以为自己这个动作充满了压迫力,骂完还嫌不解气,于是踩着龙隐的肩膀继续道:“你个谎话连篇的王八蛋……从前世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让我高兴的话!”
然而他越是努力越是适得其反,骂得人恨不得让他多骂两句。
不过堂堂魔尊暴露此等癖好似乎有些有损颜面,于是龙隐装出一副被骂到问心有愧的模样,抬手攥着人的脚踝故作受伤道:“……两世加起来,一句都没有?”
凤清韵抽了一下脚没抽出来,当即恼羞成怒道:“……没有!”
可他心下却在小声道:【有也不告诉你个混蛋】。
龙隐被他可爱得心都化了,面上忍不住想笑,但他的演技却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只见他闻言眼神一下子便暗了下去,随即轻声道;“本座确实不会说话……在幻境之中,亦没人教过我。前世便因此惹恼了宫主,谁曾想今生竟又因此招致嫌恶。”
“宫主若是当真恼了我,那我只能负荆请罪,请下禁言咒以做惩戒了。”
他嘴上说着自己不会说话,一番话说出来却充满了心机,但凡换昨晚失忆的凤清韵来了可能就要信以为真心软了。
然而眼下的凤清韵已经被他骗出经验了,闻言只是冷笑:“是吗?这可是你说的。”
言罢他竟当真抬手施了个禁言咒,龙隐一愣,再想张嘴时却发现自己当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面上难得闪过了几分错愕,凤清韵见状勾了勾嘴角,拍了拍他的脸道:“你果然还是不说话时更惹人欢喜。”
龙隐:“……”
他再一次在凤清韵这里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半晌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受不了了,说不出话只得用传音道:“凤宫主大人有大量,就是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凤清韵便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当即冷笑道:“你再传一次音便多加半天。”
龙隐这下子终于老实了,成了个英俊高大的哑巴。
不过他老实了,外面却在此刻再次传来了响声。
凤清韵闻声抬眸,陡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就是因为这股动静才被惊醒的。
于是他微微蹙眉,下意识道:“外面怎么了?”
扭头却对上龙隐两手一摊的动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姿态。
凤清韵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要你何用。”
然而他嘴上骂完,身上打算起身更衣时,手上却率先动作,珍重无比地把那逆鳞做成的项链放进里衣内后,他才起身披上剑袍,扯着龙隐走出了住处。
酆都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眼下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越发乱做了一团。
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黑压压的夜色下,无数修士在街道上神色匆匆地人来人往,倒颇有些百鬼夜行的意味。
凤清韵拢了拢衣襟,刚想拉个人问下出什么事了,一扭头刚好撞见了昨日那个的妖修。
他眼睛一亮,立刻拦着那妖修道:“阁下,劳烦问一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街上行人都这么神色匆匆的?”
那妖修闻声扭头,见到是他后当即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然而还没等他的笑容展露出来,再一抬眸便对上了龙隐虎视眈眈的表情,妖修一下子便僵在了原地。
龙隐虽然心下不快到了极致,却碍于被下了禁言咒什么也说不了,只能面色阴郁地瞪着那人。
凤清韵见那妖修被吓得不敢开口,连忙把龙隐拉到了自己身后,抿唇笑了一下道:“家夫已经被我毒哑了,阁下不用怕。”
龙隐:“……”
——毒哑了?!
那妖修愕然睁大了眼睛,心下瞬间掀起了一阵惊涛巨浪。
……又是孟婆汤又是毒哑的,这大美人到底在和他的道侣在玩什么?!
难道他修的是无情道?所以要杀夫证道?
妖修想到这里,再次看向他先前眼中那温温柔柔的美人时,神色间都带上了几分惊恐,好似生怕一个回答让凤清韵不满意,对方便要把自己活刮了一样,连忙道:“……回、回前辈的话,是鬼门提前开了!”
凤清韵微微一怔,抬眸望向那无数人挤过去的地方,果不其然是鬼门的方向。
——鬼门怎么会突然提前开启?
凤清韵心下狐疑,面上却对那妖修笑道:“多谢阁下告知。”
他笑得是让人如沐春风,那妖修却被他笑得毛骨悚然,连忙恭敬地送他离开,低着头不敢再有半点非分之想。
凤清韵于是按着这妖修的指路,带着龙隐走向了鬼门的方向。
然而到地方后,两人却见鬼门前人山人海,在夜色中看起来就跟无数亡魂排着队要投胎一样,透着股说不出的渗人。
凤清韵眉心一跳,随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打算直接往鬼门方向冲的龙隐。
对上那人疑惑的目光后,他开口道:“先排队看看情况。”
——鬼门非十五而开,分明是大凶,他怀疑有诈。
龙隐闻言一顿,于是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在队伍的末尾站定。
只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原本在排队的修士中,便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而随着这些有心人的观察,他们便逐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用面纱遮盖也盖不住气质的美人,带的竟是个哑巴男人!
在修真界,除非是修闭口禅的佛修,鲜少存在五感不全的人,一般这种人能够入道,要么是世家栽培,要么是大凶极恶,招致天谴之人。
但眼下天道已死,后者几乎绝迹,便也只剩下前者了。
故而不少心思险恶者,当即便将两人当成了世家少爷和他的哑巴仆从,心下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恶意。
在酆都这种地方,这美人一看就好欺负得不得了。
队伍迟迟没有往前的动静,凤清韵全当没看懂那些恶意的视线,顺便不忘拉龙隐一下,将对方发暗的眼神也给拉了回来。
凤清韵攀着他的胳膊道:“你去前面看看,队伍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龙隐回神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凤清韵却轻哼一声,当即推了他一把道:“就这么哑着去,别跟我谈条件。”
龙隐一笑,竟当真顺着他的意思,就那么哑着走了过去。
他们身后排着的一个修为不低的魔修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见龙隐终于离开后,他眼下蓦然一暗,心下起了些许打算。
这魔修自诩和那些没什么眼力见的散修不同,自然不会当真以为龙隐是个哑巴,他甚至能看出龙隐是个魔修,更能看出是凤清韵给他下了禁言咒,所以他才说不了话的。
然而哪怕是看出来了,他也压根没往别的方向去想,只当那是脾气刁钻的貌美小少爷和他手握奴契,只能对他言听计从的魔奴。
修真界本就是修为越高越难生育,故而某些大能一旦有了子嗣便会宠爱异常。
某些家世显赫的小姐少爷确实有比较上不得台面的癖好,一旦暴露,面上便会不好看,所以一般是找魔修或者妖修充当仆从,万一哪天暴露面子上也好圆过去。
但是下禁言咒的玩法,连那魔修都是还是第一次见。
或许这小少爷有什么更加不为人知的爱好吧,那魔修无不带着恶意想到,但若是换一换,把这禁言咒下到那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身上会是什么下场呢?
此念头一出,那魔修几乎是当场便泛出了一股兴奋的战栗。
看那金枝玉叶的美人方才对那哑巴的娇蛮态度,恐怕自幼便没经历过什么苦。
但越是这种被人宠出来的没经历过任何苦难的美人,骤然像个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时,恼羞成怒时才会更美味。
尤其是在床上,连呼救都做不到,只能呜呜咽咽地咬着牙流泪时,想想都让人心下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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