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边的长夜中,最先遗忘的是四肢的位置,而后遗忘的便是身体,最终则是心脏。
传说一个人的一生中有两次死亡,一次是肉体的湮灭,第二次则是真正的死亡——被彻底遗忘。
好在一片黑暗中,龙隐并未迎来真正的消亡,哪怕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依旧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等他。
微妙的光斑于眼前缓缓荡开,可龙隐并未能看清楚眼前事,五感之中率先恢复的反而是嗅觉——前所未有浓烈的蔷薇花香近在咫尺,热切得扑撒在他的面前。
紧跟着而来的是巨大的窒息感。
他似乎躺在什么地方,身上压着什么东西,而嘴上则被什么层层叠叠,柔软又湿润的东西牢牢地盖着,几乎要将他彻底溺死在其中。
龙隐回神后才意识到,那是鲜艳而怒放的蔷薇花。
蔷薇藤蔓的荆棘亲昵地裹在他的身上,不过似乎因为过于亲昵了,稍微一划,便在他裸露的腹肌上留下来一道伤口,紧跟着便流出来鲜血。
但很快,那点血便被一只手蘸了起来,临抬起前,那只手不往轻轻按了一把那坚硬的腹肌。
龙隐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动不了脖子,只能用余光瞟见一抹惊人的白,而后他轻轻抬眸,整个人当即呼吸一滞——
却见那披着青色的衣袍,半边身子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美人,正叼着指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神色间晦暗不明,嘴角还带着指尖抹上的血渍,而后一截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过那点血,绮丽得不像样子。
龙隐缓了良久终于意识到除了盖在嘴上的花苞外,压在自己脸侧那柔软且微热的又是哪个部位。
——那是凤清韵白皙柔软的大腿。
第58章 地魂
柔软的腿肉因为长久暴露在空气中而显得有些凉, 只有贴在脸颊的那一小部分带着一丝热意。
就像是本就寒凉的精怪妖鬼被人用体温煨热了一样,透着股诡异的暧昧。
龙隐甚至不需要动用魔息,只一眼, 便猜出了此刻凤清韵的状态——眼下占据他主魂位置的应该是传言中司掌一切阴暗面的地魂。
相传万物死后,跨过奈何桥称量其一生罪孽深浅时, 称量得便是承载一切的地魂。
若是罪孽颇深,最终下地狱受刑的也是地魂。
无论此传言是真是假,都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一个人所有负面的情绪几乎全部压在地魂之上。
若是地魂占据主魂, 主导出来的表现将会和天魂截然相反, 就比如眼下。
凤清韵舔去唇边的鲜血,居高临下地看着龙隐。
他并未着任何里衣,身上的青色衣袍几乎滑到了手肘处,雪白圆润的肩头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 整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称不上端庄。
龙隐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乡砸懵了, 硬是忍得青筋暴起,才控制住自己没直接掐着身上人的腰将他掀下来。
这确实考验人的意志力,龙隐思维都跟着迟钝了几分, 缓了半晌才想到动用天道之力去窥探身上人的心声。
然而和方才完全听不到心声的天魂不同,龙隐刚刚动用相关神权, 数不清的声音便立刻在他脑海中炸开——
【好想吃掉他。】
【喜欢。】【吃掉……】
【好饿……】
那话语之中近乎扭曲的爱意听得龙隐头皮发麻, 比直接刺激更加强烈的兴奋感瞬间席卷了他的一切理智。
然而在那数不清的心声之中, “爱”其实并未占据情绪的主要位置, 愤怒才是——
【为什么要选择成全呢?】
【为什么要那么无私呢?】
【关起来不就没有那些事了。】
【关起来……】【吃掉。】
无数极端的情绪掺杂在颠三倒四的言语之中,听得人头皮发麻。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地魂本就主人的一切阴暗面, 怨与恨才是地魂的本色。
然而任由心下翻江倒海,无数情绪翻涌而起, 但最终凤清韵并没有将此宣之于口。
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龙隐,咽下嘴边的鲜血后歪了歪头道:“醒了?”
龙隐没有说话,当然,以他眼下被无数蔷薇堵着嘴的情况来看,他也说不出话来。
按理来说他要么该感到恐惧,再不济也该感到紧张,可眼下他心底升起的只有兴奋,而且是巨大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兴奋。
因为凤清韵的状况和他是不一样的。
凤清韵没有心魔,所以无论是天魂、地魂还是人魂,本质都是他的本体,起到主导作用的魂魄不同,表现出的状况也不同。
所以和龙隐那种被心魔刻意放大的情绪不同,凤清韵眼下所表露的,就是他最本质的情绪。
——他就是因爱生恨,恼怒到恨不得将龙隐吞吃入腹,让他这辈子都离不开自己,这样自然也就不会说谎了。
只不过这些压抑而浓烈的情绪,往日只有龙隐欺负狠了,他才会表现出了一丁点,完全不像眼下这么直白。
在很多志怪小说中,书生往往因皮囊而爱上那些惑人心魄的妖,却又在对方流露出妖的本质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跪下求饶,再没了曾经的旖旎。
然而龙隐眼下却被刺激得心头发麻,宛如电流般的刺激攀上脑髓,几乎超过了过往所有刺激的总和。
——凤清韵最浓烈的恨与爱,都因他而生,都只因他而生。
此念头一出,哪怕四肢被藤蔓所束缚,龙隐竟忍无可忍,不顾那几乎扎在他肌肉中的荆棘,抬手便掐住了身上人的腰。
藤蔓来不及收回去,瞬间便扎进了他手臂的肌肉中,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凤清韵似乎被这种宁愿皮开肉绽也要占自己便宜的大无畏精神给震惊到了,不由得一怔。
下一刻,他被人抓着腰猛地往下一按,整个人立刻回了神:“你干——”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人蓦然咬住他的花瓣,趁他颤抖间,用舌尖将盖在嘴上的整个花苞一下子推到了一边,转而扣着他的大腿往下一压——竟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侧!
“——!”
凤清韵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攀在龙隐肩头的荆棘警告般刺进了他的肌肉中,鲜血顺着肌肉纹路便流了下来。
凤清韵本人则是抬脚就要踹他,然而龙隐就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掐着那人踹过来的腿,猛地一拽便将人直接按在了身下。
情况陡然颠倒,凤清韵似是没想到猎物还能有如此动作,猝不及防间一下子被摔懵了。
地魂本就是不吃苦的性格,回神后当即恼羞成怒,凶巴巴地就要抬眸算账。
谁知道他一抬头却直直地撞上了龙隐布满鲜血的腹肌,于是蓦然僵在了原地。
却见龙隐肩膀处渗出的鲜血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往下,刚好流到形状分明的腹肌上,勾勒出优越流畅的线条。
凤清韵怔愣间无意识地看直了眼,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那是浇灌了他一百年的天道之血,哪怕脑海不记得,可他身体内的本能却还记得。
甚至不算那些虚无缥缈的上古之事,哪怕只按今生算,他也早就尝过了血中的甜头。
地魂本就是主导本性的魂魄,更不用说那血还刚好流在腹肌的沟壑间,简直就是珍馐配玉碟,凤清韵见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堂堂天道,眼下又是出血又是出卖色相,眼见好不容易生了效,自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随即抬手,捏着身下人的下巴轻轻一抬。
一滴血顺势滴在凤清韵的嘴角上,他下意识舔了一口,鲜血的味道就像是炸在了他的味蕾上一样,瞬间席卷了所剩无几的理智。
于是甚至不用龙隐开口蛊惑,他便忍不住凑上前,任由肩头的衣衫滑落,垂眸轻轻低头舔掉了腹肌上的那股血。
殷红的舌尖舔舐在男人的肌肉上,带来的触感就像是小猫舔食一样,柔软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然而进食者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到底有多煽情,神色间不带丝毫暧昧,反而透着股对食物的本能喜爱,那种近乎纯真的模样,刺激得龙隐喉咙发紧,忍不住抬手摸向他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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