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口气,终于问出这五天来,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图勒说,你从十五岁上战场开始,就没有接受过信息素治疗。”
“南斯,你根本不需要雄虫帮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让他总是燃起希望,又狠狠踩碎。
三个月前,南斯紧急前往二等星,暂住皇宫的阮冬被侍从带到大殿。
他那时原本正在观察花园里的一朵蔷薇,思索着自己与它有哪里相似,身边堆满五光十色的宝石,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阮冬趴在窗边,看一会儿宝石,又看一会儿蔷薇花,尾钩轻盈摆动,唇角勾出不自知的笑。
直到他跟随侍从来到大殿。
抬起头,对上一双冰冷无温度的兽瞳。
“日安,阁下。”
主位的南尔曼象征性问了句安,不等阮冬想生疏回礼,他已经命侍从将昏迷不醒的南亚推了过来。
血腥味猛地传来。
病床上的军雌下半身空荡荡,原本俊朗的面孔也被苍白覆盖,因为刚从战场上救下,所以伤口处理得很粗糙。
半人半兽的虫子躺在他面前,伤口切面被黑色毒素侵蚀,肉芽一边生长,一边溶解,掉落的血肉糜烂成血水,不断沾湿仪器。
几乎是瞬间,阮冬就吓傻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连转身都来不及,弯腰便捂着嘴干呕了几下。亚雌侍从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南尔曼让侍从将南亚推走,淡声道:“阁下,我的血脉是为了虫族才会受伤,你的态度是否过于无礼?”
阮冬一愣,随即道歉:“对不起,我并非故意......”
可是,他真的很害怕。
南尔曼眯起眼,看了他几秒,随后通知般说:“阁下的信息素能够令南亚伤势暂缓,经过测试,你和南亚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今日我会颁布通知,你与南亚一见钟情,不日将举办订婚仪式。”
阮冬彻底愣了,半晌,才鼓起勇气拒绝:“抱歉,陛下,我有了......”
南尔曼打断他:“阁下,您只是B级,能与皇子订婚,是您的荣幸。如果您有喜欢的军雌,婚后可以纳为雌侍。”
见阮冬脸色苍白却倔强地盯着自己,南尔曼有些不耐,象征性道:“请原谅帝国的无礼,但南亚身为皇子,所有虫都万分担忧他。”
——如果不是雄虫心情愉悦才会释放大量信息素,他又何必亲自来说服这只B级雄虫。
一旁的亚雌也小声劝道:“是啊阁下,您还记得前几日和您说过话的南斯殿下吗?”
“他是南亚殿下的亲哥哥,这次去二等星,除了镇压暴乱,其实也是想找到解毒剂呢。”
“南亚殿下可是S级军雌,说实话,如果不是您的信息素能救他,您与他其实并不匹配。”
阳光温暖地自窗外洒落,阮冬长到十九岁,被无数人骂过不知好歹,倔得像驴。
但那一刻,在对上满殿毫无感情的兽瞳时,他几乎脑子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想找到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瞳,然而触目所及,却都是高高在上的冰冷虫子,它们都盯着他,似乎他拒绝的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分食殆尽。
穿书初日的那股恐慌再次袭来。
片刻后,阮冬听见自己几乎凝固的声音:“我答应陛下。”
“我愿意和南亚订婚。”
南尔曼收回杀气,满意点头。他就知道,雄虫弱小又怯懦,吓一吓才会听话。
中年军雌很快离去,侍官们恢复和煦笑容,想牵着这只幸运的雄虫离开。却被他应激般一把推开,猛地后退。
“我自己回去。”
阮冬转身,脸色苍白地推开大门,浑浑噩噩往外走。
没走多久,他忽然撞到一堵坚硬的墙。
抬起头,他看见一双熟悉的,棕榈色的眼睛。
所有冰冷都褪去。
那瞬间,阮冬下意识忽略了军雌脸上的沉怒,仿佛抓住落水后的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发着抖抱住了他。
“南斯,”他的声音颤抖:“你回来了。”
南斯一僵,怒火瞬间滞停。
阮冬像是刚出生的幼崽,躲在他怀里死死不肯抬头。南斯看见他溶金色的尾钩鳞片呼吸般阵阵炸起,猛地想起,这是雄虫情绪起伏过大,即将血液逆流、发病昏迷的前兆。
南斯顾不得其他,立刻横抱起阮冬,沉声道:“我送你去医疗所。”
谁知怀中的雄虫听见这话,瞬间发抖更严重,他剧烈摇头,惊慌地求他:“我不想去,我不想看见虫子,南斯,别送我去......”
南斯翅翼猛地停住,半晌,眼见怀里的雄虫已经快要意识不清,他只能将阮冬抱进花园隐蔽一角,回忆着手册中的话,低头一点一点地舔舐雄虫皮肤。
他此前根本没有此类经验,动作很是生涩,竭力放轻。阮冬皮肤细白,军雌一边舔,一边轻声哄他:“别怕......”
“阮冬,别怕。”
雄虫陷在他怀中,被他完全笼罩包裹。虚弱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不知过了多久,南斯听见怀里雄虫呼吸声渐渐平缓。半晌,他缩了缩手腕:“南斯......”
南斯停住。
他低下头,阮冬衣服被完全解开,露出遍布红痕的雪白皮肤。
雄虫漆黑的眼瞳看着他,尾钩轻轻落在他掌心,空气中浮动着浅淡的橙花香气。
南斯紧绷的心逐渐松懈,嗯了声,抓着他的手腕继续舔。
阮冬看着他,想起亚雌侍从的话,半晌,试探般忽然开口:“你弟弟......”
话音未落,手腕一痛。
南斯收回兽化的牙齿,棕榈色兽瞳紧盯阮冬,打断他:“刚才你答应了和南亚订婚。”
“为什么?你是否受到了雌父的威胁?”
阮冬一顿。
他呆呆地看着南斯没有完全收回的牙齿,看着他身后狰狞的翅翼和虫尾,最后,他看见自己溶金色的尾钩。
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此刻,他们是思维不一样的虫子。
阮冬声音很轻:“......那你为什么会吻我?”
此时此刻,他急切地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然而南斯蹙眉:“吻?什么是吻?”
看见阮冬的怔愣,南斯压下火气,解释:“这是雄虫手册中的舔舐治疗,你刚才情况紧急,所以我不得不失礼,抱歉。”
阮冬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
吻了他全身,说是失礼治疗。
送他花和宝石,难道也是对待雄虫的礼仪?
还是说,B级雄虫配不上皇子。他真的只是南斯偶尔无聊的玩笑?
阮冬呆呆地说:“你们都这样救治雄虫?任何一只都这样?”
南斯哪里注意过别的阁下,脑子也胡乱一片,闻言冷声道:“紧急情况下,大概都如此。”
阮冬顿住,忽然觉得无比荒唐。
他沉默地从南斯怀里挣出,阳光洒落,雄虫没什么感情地说:“你知道吗,我和南亚,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
——假如你有一丝喜欢,此刻也该告诉我,匹配度不代表什么。
你的愤怒,究竟是因为无聊的独占欲,还是因为喜欢和爱?
手腕被死死捏住。
南斯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重复问:“为什么答应订婚?你是否受到了雌父威胁?”
“你说,我为你解决。”
阮冬看着他半晌,也冷淡地回答:“我愿意,你管不着。”
南斯脸色倏然一沉,阮冬冷冷地看着他,又问:“你知道雌侍是什么吗?”
寂静倏然凝固空气。
半晌。
南斯“哈”地笑了一下。
紧缩成针尖状的兽瞳死死盯着雄虫,他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你想让我,给你当雌侍?”
阮冬抿唇:“不,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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