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走进悬浮车,下单早餐付款,并备注:【早九点送到46层。】。
又给阮冬留言,语气耐心平和:【今天上午需要去军队,我先离开,给你订了早餐,记得吃。】
【下午我接你去体检,别怕,我一直在。】
悬浮车疾速朝军部驶去,天色亮起,南斯穿上外套,重新戴上温和面具,踏进第一军训练场。
“长官。”
图勒前段时间因为没能遵守南斯命令,被罚得快训练吐了,每天都要被打残翅翼,又活生生再长出来,简直比地狱还地狱。
南斯笑着看向他:“伤好了?”
图勒看见这笑就头皮发麻,立刻站直身体:“是,长官!”
南斯往前走,漫不经心地问:“解毒剂怎么样了。”
“后天就能调配好,”图勒犹疑一瞬:“长官,容我冒犯,您真的要救醒二皇子吗?”
南斯:“你觉得不好?”
图勒立刻摇头:“您的一切指令都是对的。”
“只是很多虫都无法理解......费老大劲将二皇子弄昏迷,我们的虫才刚渗进医疗星,还没有提取到足够的基因序列呢......”
南斯的脚步倏然一顿。
——自古以来,虫族血脉阶级如天埑,难以跨越。
南斯身为A级军雌,能打败S级的南亚已堪称奇迹,但血脉力量随着生长,会越来越强。
同样身为S级军雌,刚成年的南亚被他压着扯断虫尾。
而正值壮年的南尔曼,如果使出全力,却能将南斯杀死。
南斯十五岁开始上战场,拼命在前线和模拟仓中训练自己。可若无意外,南尔曼会将皇位传给血脉高一级的南亚,南斯则作为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在前线开疆扩土,直至死亡。
翻遍虫族古籍,南斯得知若拿到S级军雌的完整基因序列,手术强行植入身体,度过两个月的生死换血期,若能熬过去,便是脱胎换骨。
——他向来最强,更极度傲慢,怎么可能忍受被别虫踩在脚下?立刻暗中开始筹备。
数年过去,第一军成为南斯忠心耿耿的属下,为他养了数只科技医疗虫,只等那个脱胎换骨的机会。
三个月前,机会终于降临。
南斯自战场发现一处二次变异的异兽老巢,他带着几个亲近副官深夜去探,确定这是一处从未被发现过的新毒素,立刻用计引南亚过去。南亚陷入瘫痪,他们将虫渗入医疗星,开始秘密提取序列。
提取完,就是南亚的死期。到时帝国只剩南斯一只可能晋升S级的军雌,南尔曼再如何发怒,也只能祈祷他能熬过来。
谁知南斯却临时叫停一切,还甘愿献出解毒剂。
这怎么能不让众虫疑惑?
滴滴。
虹膜扫描,金属门打开。
南斯走进银色的冰冷医疗所,医疗虫们恭敬行礼,他温和点头,走进一间无虫实验室。
军雌低头调试设备,声音温和,不知在说给谁听:“还会再有机会的,图勒。”
阮冬如今还是南亚名义上的未婚夫。
这只雄虫猝不及防闯入他的视野,扰乱他所有计划,短短三个月,南斯惊觉自己已经无法放开阮冬。
......再等等。
等他松口,答应解除婚约。南斯就立刻弄死醒来的南亚,从他的尸体里提取序列。
图勒恭敬退下。
南斯调好设备,拿起尖锐冰冷的手术器材,面无表情朝自己左眼按下。
噗嗤。
鲜血骤然四溅。
满脸血的军雌对着镜光伸手按出左眼球。可怕的恢复能力令伤口不断冒出新生血肉,南斯将一小块晶莹的全息芯片植入,确定神经都接入后,才面不改色地徒手装回去。
鲜血滴答浸湿英俊眉眼。
南斯给自己打了两管恢复剂,等待眼球再次长好,点开通讯器,按下开关。
下一秒。
熟悉的公寓摆设瞬间自左眼浮现。
华美温暖的客厅,周围是漂亮的花朵和绿植,雄虫安静乖顺地睡在沙发中央,长睫翘起,在高分辨率的摄像头下,清晰无比。
南斯脸上温和的面具,在看见这一幕后,骤然松懈。
他的兽瞳紧盯阮冬,仿佛偏执到可怕的异兽,贪婪地扫描雄虫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
实验室寂静无声。
半晌,军雌终于移开目光,对镜子扯出一个笑容。
南斯回忆着昨晚阮冬的反应,细微调整复刻下,那笑容终于逐渐变得耐心。最后,变成阮冬最喜欢的,平和而诚恳的模样。
“……阮冬。”
南斯轻声咀嚼这个名字,许久,微笑着,又一次愉快重复:“阮冬。”
“我喜欢你。”
“我想你。”
-
【我想你。】
手腕上的通讯器震了震。
阮冬陷在睡眠中,没有醒。
他又一次梦见了过去。
但这次他没哭,只是面无表情地围观。
阮冬十九岁生日那天,正好踩在节假日开头。他在回家途中买了个便宜小蛋糕,打算自己给自己庆祝。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想换一件新衣服,也算有点仪式感。谁知那天他爸也回来拿换洗衣服,两人刚好撞上。
四目相对,阮冬不说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自从阮嘉安出事,林安玉就住在了医院,她是家庭主妇,出去工作也没人要,只能一边熬夜做手工,线上赚点住院费,一边辛苦照顾阮嘉安。
阮泽也急着赚钱筹钱给儿子治病。整整半年,他们将阮冬视作空气,每个月只留下饭钱和学费,就连偶尔回家,他们吃饭也不叫他。
林安玉是累的。
阮泽则是故意无视他。
然而那天,阮泽看见他买来的小蛋糕,愣了许久。
就在阮冬以为他要和他说生日快乐时,阮泽将蛋糕丢进垃圾桶,回过头,很疲惫地看过来。
阮冬惊觉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横生,苍老数倍。
阮泽看着阮冬,平静地问:“阮冬,你弟弟还在医院躺着,你怎么有脸过生日的?”
“我和你妈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把你接到了身边。”
“如果嘉安熬不过去,我和你妈就陪着他去死。”
“阮冬,你满意了吗?”
阮泽提着换洗的衣服离开了,明亮寂静的客厅,阮冬站了一会儿,蹲下来吃了口垃圾桶的蛋糕,然后决定跳楼去死。
他承认自己有点恶毒,特意等楼下出现阮泽的身影后,才一头往下跳。
跳楼的前一秒,他想象着阮泽和林安玉痛哭流涕的样子,想象着他们在自己的尸体面前忏悔,说不该把他丢在老家,不该把他接到身边后又不好好爱他,说他们知道错了。
阮冬嘴角甚至还带着点报复的笑。
但真正跳下楼的第一秒,阮冬的脑中瞬间清空。
风打在脸上,恐惧和害怕骤然填满心脏,他开始后悔,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软弱愚蠢,用生命惩罚别人。
下一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冰冷的悬浮车内,作为“流落在外的B级雄虫”,被送到主星。
上一世,阮冬最害怕爬行动物。
所以南斯的出现,宛如救命稻草。他顾不得其他,只能死死抓住,自虐般不想放开。
身体交缠,容忍伤害。
阮冬想,这应该就是真心喜欢。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忍受阮泽和林安玉的伤害。但在生命最后一秒,他的心告诉自己,即便如此,他也依旧爱他们。
所以,这就是喜欢和爱的正确定义。
天光大亮。
清癯雄虫睁开眼,闻见浅淡轻盈的花香。
周围摆设华丽漂亮,阮冬出神片刻,点开通讯器,在看见内容后眨了眨眼,瞬间浮出一个笑容。
溶金色尾钩轻快地晃动。
阮冬忽略内心空洞,也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回南斯。
【我也想你。】
我也应该,很喜欢你。
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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