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18)
旁边,年代感十足的水泥墙带着微不可察的划痕,在火光下闪烁不清。
白灵诧异的反复张望多遍,确定此时位置在老仇家砖屋的南侧,并非刚才以为的走在通往新楼的土路上。
他不由得想起在医院时,看小孩子们玩的“灵异游戏”。
四人绕墙。
屋子里四角各站一人,顺时针往前走,走到一个墙角拍那处人肩膀一下,那人继续走。这样循环着,会有一个空角留下,路过空角的人便要咳嗽一下继续走,按理说会隔一阵一阵咳嗽才对,可玩着玩着你会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咳嗽声了。
——当然,是假的啦。
反正医院里小孩玩的时候,白灵就和两个新晋小弟溺亡君、断手君站一边看热闹,溺亡君觉得好玩,想混进去吓唬人,可三只下九品·底层小鬼根本碰不到人,也便没能恶作剧成功。最后几个小孩绕了几圈觉得没意思,散了。
但当下这情况,怎么这么像?
白灵这么想着,向前面墙角跑去,如果符合他猜想,谢一海说不定在那。可绕过墙角,白灵只看到一束光——是举着符的谢崇森。
他不信邪,又向前方跑去,又一次回到了符火光亮的身边。
这鬼打墙怎么还能魅住鬼的?!
白灵惊了,这么好玩的事就不能带他一个吗,他绝对不添乱好好恶作剧的!
他越想越激动,小声呼唤:“喂?鬼大哥?大姐?在吗?能不能别吓唬我了,吓人带我一个呗,我很听话的,吓人经验很足的!”
前面谢崇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吓人经验很足?是被人吓经验很足吧。
就听小傻鬼还在小声哔哔:“别不理我呀,行不行给个准信啊……”
谢崇色叹口气,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这里这样浓的妖怪的臭气,怎么可能是鬼,小傻鬼未免鬼生经验也太少了点。谢崇森又好笑的想,这小鬼也不知心愿是什么,到现在都没投胎。
这样干净心性的鬼,实在难见到。人中自是不提,被社会人事磨砺久了,要说心性干净,也早被戏耍消磨。
谢崇森总忍不住对他好,喜欢看到那双古灵精怪又清澈之至的大眼露出开心又满意的笑容。但想到小鬼有朝一日终会心愿已了、转世投胎,谢崇森又觉得心生不舍。
谢崇森列出三道清心符,呈等腰三角形贴到墙棱角上,当最下面的横贴上时,白灵只觉一阵惊风骤起,呼啸而至。他裹紧自己外套,再次睁开眼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已渐渐消散了。
干净高远的天幕中,几颗很亮的星眨着,似蒙盖万物的黑绸被揭了去。
墙棱角的三道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卷边、散碎凋落,化在地上一丝灰烬也无。
谢崇森抬脚向墙另一侧走去,那里,油灯摇曳开一片光亮。亮光下,却有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正背对他们,垂头做着什么。
“雪闻哥!”白灵忍不住惊呼,他紧张死了,一松懈便开心极了,赶忙跑过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坏鬼抓走了……妈耶!”
才一走进,白灵便嗅见浓郁的血气,腥臭呛鼻,似盛夏鱼市垃圾堆熏人。在刺眼光下,浓稠的黑红液体顺着李雪闻白皙之至的胳膊缓缓滴下,地上已然积了一小滩恶心血液。
他还以为是李雪闻受伤,可定睛一看——
李雪闻似乎注意到了背后风声,迅速转过身来,在他一贯的白衬衫上,是被喷射状血浸润湿透的大片鲜红。而他的眼镜不知丢到哪去,半长刘海随意的掳到脑后,用血定型;凤眼危险的眯着,浑身是说不出的戾气与杀意。
白灵被他煞气四溢的眼神吓了一跳,小腿极速打住,飞快转个方向,一溜烟到谢崇森背后躲起来。
只见李雪闻左手持刀,右手捏着一截细杆长条的东西,正反着奇异的黑色彩光。
那长条子软绵绵的垂着,白灵看着竟好似动物身上撕裂下的脊骨?
白灵心想大半晚上的我肯定是看错了。
“崇哥……?”李雪闻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不自然的用力眨眼,磅礴肆虐的煞气一瞬消散,“一海呢?”
“没看见。”谢崇森走过去,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皱眉,“别碰,脏。”
李雪闻赶紧扔到地上,谢崇森在奇怪的地方有奇怪的洁癖,好比总觉得这些邪物肮脏:“这东西怪邪门的,蟒蛇身子却有头有手。我只记得人面蛇身是烛九阴,可上古神兽怎么出现在这?”
“不是,”谢崇森摇头,蹲下身观察,李雪闻赶紧侧开身子,“这玩意儿,充其量是个小妖怪。”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黑夜中灯光黯淡的村子:“走吧,村长可能要等急了。”
李雪闻诧异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您是说,晚上接待咱们的……都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白灵:我也想吓人玩!我也要我也要QAQ
谢崇森(宠溺眼):哎呀吓死我了。
第20章 仇人录(一)
现在是21点54分。
一行人从破客车上下车时是17点02分,李雪闻记得清楚,他还随口打趣说比他想象的快不少。
那么问题来了,进村,和老仇聊天,吃晚饭,能用将近五个小时?
这地儿着实偏远,李雪闻手机举得两米高,才勉强两格信号,他给谢一海打电话,对方却不在服务区。
“妈的!”他咬牙切齿,“这狗东西瞎g8乱跑,找到看我不骂死他!”
谢崇森却摇头:“不用管他,那小子出不了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心符,叠成三角,塞到李雪闻胸前口袋,后者乖乖站着不动。谢崇森画符水平比他强太多,他摸着胸前口袋,看那珍惜样是这辈子都不想拿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白灵倒觉得塞着清心符的口袋处暖融融的,让他很想靠近摸一摸,他不禁怀疑这东西真能驱阴气?他又想,肯定因为我是好鬼,所以对我没用啦。
兄弟二人就着谢崇森手中不灭的符火快步离开,方一拐出“老仇”房子的街角,就觉身后冷风骤起,李雪闻回身,诧异的发现——
哪有什么屋子?
糟乱的旧茅屋塌了半个顶,几支突兀扎出的草杆在夜风中抽搐着颤动;风声穿过漆黑的内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空洞嗡鸣。
连带着李雪闻抛弃在路边的“崭新棉被”,也露出破草堆的真实面貌!
只有一地浓稠的腥血,能证明方才发生的不是幻觉。
幸好李雪闻心里有预料,瞥一眼便极快回过头去,不然方才晚饭吃的欢快的他,胆汁都能吐出来。
迫近远处村落,灯火较密集的大路那,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在东张西望。他个子不高,头发花白,夜里十几度的天却一个劲擦汗,想必焦急不已。二人刚走出黑暗,他大声吆喝道:“哎——你们是京城来的天师吗!”
中年男子如此紧张,却不敢出村寻人,二人心里有了裁断。
果然,这将近六十的干瘦男子才是真正衡门村村长,叫仇德龙,拉着二人手一个劲不放开,半晌,捂着心口感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李雪闻好奇:“怎么说?……对了,村角落有人住吗,怎么下了公路走来一点人烟都没有?”
仇德龙难言的打探李雪闻,许久才叹气:“也不敢瞒你们咧,俺们村邪门啊!”
原来,自从上个月开始,衡门村便失踪了好几口子人,都是晚餐后出门务农消失的,尸体都找不到。曾经村里还有神妈妈懂行,能跳个大神求问,可惜前几年去了。
然后就发生了十七个孩子莫名沉睡不醒的事儿。
仇德龙说着,老泪昏花:“你们也看见了,俺六十好几了,本来村长得给年青汉做,可俺们村哪还有年青汉哦,都出去赚钱了,光留娃娃们在村里陪老头老婆。出了这种事,俺们真是活的没盼头咯……”
李雪闻笨口笨舌的安慰泪崩的老村长,一个朴素妇人听到门口动静,从身后水泥房出来了。她倒是心理素质好的,谢天谢地了二人没事,警惕的四周打量一番,把二人请进屋再说话。
仇德龙这才反应过来:“看我激动得,站在风口就聊开了。快请进!”
煤油灯下,李雪闻也不隐瞒,把刚才遇到的邪门事托出。
村长和媳妇惊得说不出话,仇德龙结结巴巴的说:“蟒蛇人?后头山就是衡门山,倒是经常有蛇,不过都没毒,平日里见着抓来吃挺香。难道,难道是俺们冒犯了蟒蛇神仙……?”
李雪闻安慰他:“不关这个事儿。物竞天择,只要你们不恶意做事,抓来吃没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邪门事么?”
村长和妇人面面相觑,仇德龙想了想:“其实吧,俺有点想不明白。俺家孙女小蓉,也和出事娃娃们一个学校,还和其中的两人是同班同学,但她就没事。你不知道当时俺俩吓得,俺家就这一个孙娃娃,心惊胆战守着她两天,确定没事才敢让她上学校。”
李雪闻眸子一凛:“您孙女是当事人?我们可以和她聊聊吗?”
仇德龙连声说好:“能帮忙怎么不行!”他抬头喊里屋:“蓉!你出来和叔叔们聊两句!”
洗的发白的褐色门帘掀开,里屋闻声出来一个女孩。
女孩和爷爷奶奶们一个体型,瘦小又黑,说是十四岁看着像十岁。只是她面容带着山中姑娘的质朴和灵气,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亮。
她像是一点不怕生,中气十足的大声问好:“叔叔好!哥哥好!”
白灵一个憋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叔叔,谁让你板着脸,被喊老了吧!”
李雪闻心惊胆战的打探谢崇森表情,有点不自在:“这个也是哥哥……”
谢崇森面无表情,一双极深的眸子看不出感情变化:“我的年纪确实该喊叔叔。”他锐利的眸子对上直直望着他,丝毫不怕生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仇丽蓉!”女孩一板一眼的说,像回答老师问题,“今年初中二年级,是班上数学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