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75)
“这都是歪理……”白灵难过的摇头,“没看过外面天空的鸟,总在安慰自己的幼崽,笼中生活是最好的。”
“那么,家雀的幼崽放归大自然,又怎能活的下去呢?”
白灵一时愣了:“总归……是有办法的吧。”
“这是个死循环,”胡天乐轻轻的说,“你有了当家雀的父母,也便决定了你家雀身份的未来。想离开笼子,真的是太难了。”
胡天乐的身影离开几分钟了,白灵却迟迟无法回神。
他转头,窗内投来视线的女孩们瞬间收起好奇眼神,重新投入课本上去。教室里的老师不善的瞪着他,好像在说“快走,别让我们学生继续分心了”。
就像笼中老雀,正用无声的抗拒,驱赶笼外带来新鲜诱惑的飞鸟。
白灵鼓起勇气走进教室,亮出谢崇森给他准备的证件。他轻咳一声,在教室嘈杂议论声中,问出一个奇特的问题:“你们对追星怎么看?”
这问题炸了锅,整间教室的窃窃私语变成大声议论,老师愤怒的一拍桌子:“安静!”
白灵从前排随机点人。
一个眼睛机灵的溜溜转的女生起身回答:“追星非常不理智。您是来询问之前坠亡案的?她们真是太傻了,青春的年纪追星只会耽误自己,为什么不有了工作收入,前途确定了再追星呢?”
她的同桌当即反驳:“现在追星当成娱乐消遣完全可以,但不能本末倒置。”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眼见着又要吵起来,白灵赶紧问下一个问题:“你们给执天屿投过票吗?”
答案是,没有。
其一,青禾女子高中禁止携带手机,被发现用当场没收;其二,执天屿粉丝后援团在学校臭名昭著,路人缘极差,投也不会给执天屿投。
这个答案和调查出的“全校为执天屿投票”出入极大,白灵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谢崇森还没回来,白灵便随便坐在了教室看不见的一处台阶上思考。
他能确定,白天接触到的这些师生,和夜间并非同一批人。
不知是校方得知事情败露,解脱了对精神操控,还是精神操控只会在晚间进行?
等等……坠亡案发生在白天,若是白天校方能进行精神操控,为何搞出这种事端?闹大了岂不是吸引警方和天师视线,徒增暴露的风险?
也就是说,坠亡的女生,其实是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被操纵,试图引起外界关注的一批学生?
那日的胡天乐说,她不是学生会的,是执天屿粉丝后援会的,想要取得自由。
今天的胡天乐说,她是学生会的,她觉得教育制度没有不好,她甘愿蜷缩铁笼。
现在想来,胡天乐的一番话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暗示。
白灵向办公楼跑去。
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方才清澈浅淡的晨辉,一瞬被血色浓霞掩盖。深红云翳犹如末日黄昏,将一切笼罩在未名状的无望与苍凉中。
空气中拉起丝缕红线,交织,蔓延,成雾,白灵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不意外的咳出一丝染血的唾液。
这是幕后人急了。
白灵用围巾捂着嘴,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向上冲,一楼、二楼、三楼……就是这里!
浓郁到几近化作实质的血腥味,犹如爆发的烟火,从尽头的办公室绽放。
白灵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防盗门,浓郁十倍的血味扑头盖脸袭来。
他早有准备,闭眼屏息就往里冲,就见伸手不见五指的红雾正中,谢崇森正大开大合的与看不清的东西争斗。
白灵看过很多小说,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主角打仗。他慌张的环顾四周,瞥到血色间办公室角落的一颗盆栽。
那盆栽真是奇怪,偌大的仿古高脚花盆,就孤零零一只枯枝杵在中央。不,也不是枯枝,貌似是没发芽的松树?
谢崇森察觉到白灵进屋,他交手的有些吃力,也分出心来低吼:“走!别过来!”
白灵摇头,遵循着下意识的动作,朝松树枝扑去。
“咔嚓”一声,那松树枝轻易折断了。断裂声却清脆如折断了动物骨头,下一秒,松枝断裂截面,竟慢慢涌出一滴浓稠鲜血来。
白灵心中警钟大作,他猛地一矮身,“咚”的一声巨响,一只粗壮如巨人黑色毛手的异物,狠狠砸在了墙边档案柜上!
铁皮柜子被这直径两米的大手一砸,竟是玻璃爆裂,铁皮凹陷。受击处沾满了恶心的黑色毛发与血污,白灵不做停留,连滚带爬的朝谢崇森跑去。
屋中并没有体型如此庞大的怪物,这巨手好似隔空,从地球另一端,从第四维伸来的天外之手,一击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非常害怕,害怕极了,害怕自己的头和铁皮柜一样爆裂,可他只要看到谢崇森的身影,一腔奔流热血,就平静下来了。
谢崇森不做多言,揽住白灵一个翻滚,翻出这办公室,就听一声咆哮撕心裂肺,在办公室浓郁血雾中不断嘶鸣。
谢崇森带着白灵直直冲下楼梯,白灵不安的朝后望去:“那东西是……”
“死了,”谢崇森声音急促,却一如既往地沉稳,“它的核并不在那,只是个投影罢了。”
白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二人拐下楼梯,跑进广场的那一刻,就听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好似地震般隆隆令人浑身颤抖,也好似巨浪撞击冰山。
白灵许久才从耳鸣中缓过神来,再回头看时,却惊呆了。
血雾……消散了。
在秋日晨辉渺小却坚韧的辉映下,血雾逸散、消失,空气蜕变成原来的模样,好似气球爆炸,将恶心的异味全数炸开。
金灿灿的小太阳旁,有一朵七彩金云飘来。
那金云本是吉祥喜庆的,不知为何,白灵却在瞥见那祥云的下一刻,浑身刺痛无比。
第52章 梦醒时刻
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那或许只是天生异象, 刚下过雨水汽浓度异常;往灵异志怪的方向说,因为他们铲除妖魔、拯救一校学生,天降功德祥云,总之不是坏东西。
但白灵只一暴露在代表吉祥平和的金色光晕下,便头疼欲裂。
冰冷无力的阳光打在身上,犹如空气中凝固了暗涌铁水,如千斤重, 四肢浑噩软弱无法抬起。又像有一千只针在皮肤上肆虐,一千只铁钳要将他的血管自不属于他的肉身拧断,白灵忍不住一声痛呼,软倒在地。
谢崇森被白灵的异状慌了心。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 不顾教学楼血气源泉如何变化了,满心满眼都是明显不舒服的白灵。
白灵试图忍受,可这疼痛来源于每一颗被照射过的细胞, 神经末梢,他不一会便面色苍白无血色, 瘦削的身子不住颤抖。
“小白, 小白, 你睁眼看看我,”谢崇森心疼的手都抖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来的太快, 他大脑极速搜索是什么导致了白灵这模样, 可他分明记得方才打斗中, 白灵毫发无伤。他尽力稳住心神, 用沉稳的声音安抚白灵,“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不要睡!”
白灵被巨大的疼痛磨损了意识,许久,他颤抖的眸子睁开,很微弱的望了一眼天空。
谢崇森的视线顺着他细弱的意识,定在那片灿金彩云上。
他当即明白了什么。
万千思绪划过脑海,谢崇森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刷的难以思考,但最后,他的视野里只剩下蜷缩在金属白羽绒服中,那样可怜无助的小鬼。
他一个转身蹲下,庞大的影子笼罩住白灵,阴影遮掩住阳光那一刻,白灵的情况明显好了些,他几近昏迷了,可求生意识才支配着身体,忍不住缩进那片阴影,缩进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如果有旁人在看,一定会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吓得颠覆三观——白灵蜷缩成一团的影子,竟逐渐淡化、涣散,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崇森脱下黑风衣,堪堪笼罩住白灵,他迅速起身,胸口藏匿的星斗罗盘早已“铮铮”作响,似乎在说,来吧,让虐杀与战争来的更肆意些。
他不再约束罗盘战栗而兴奋的斗意,罗盘顷刻急急飞出,在阳光下反射出诡秘的金属黑光,谢崇森默念口诀,双手极速掐算,罗盘好似有自我意识,升空、放大,原先太过繁密精致、好似沟壑花纹的古老文字,放大后竟隐约闪烁着滚滚熔岩般的金箔流光,若有普通人一眼望去,甚至会千分之一秒内被摄取心智,沉迷其中的奥妙!
“八海从我引,四蛟听我命,风生——水——起!”
难以用文字描述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清冷高远的秋日晴空,竟一瞬阴沉下来,四周骤然狂风大作,行道树被玩弄摇摆如浮萍,飓风怒号中,阴云不知由何而来,起初是一团,随即一片,进而如瘟疫般扩散蔓延至整片天空!
教学楼、广场、甚至两个街区外的矮山,都被突如其来的阴霾笼盖,而那片纤小的七□□云,起初还试图从压迫中挤出一丝光辉,最终,却被恶毒凶狠的阴霾吞入腹中。
折磨停止了。
白灵在短短几分钟内,好似经历了数万年的折磨。
这痛苦一定远超剥皮剖心,他甚至不能晕死逃避,他十分清醒,清醒的感受着发自每个细胞的痛苦。
如果他还有实体,他一定早已冷汗淋漓。
“小白……小白!”
是谢大佬?啊……一定又是谢大佬救了他。他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白灵意识回笼,大脑皮层仍对方才的折磨心生戚戚,他不安的睁眼,对上谢崇森焦虑而紧张的眸子。
看到他醒来,那双眸子似乎松了口气。
“我怎么了?”白灵恐惧的裹紧身上衣服,腿还软着,站不起来,“对了!方才天上有一片金云,不知怎的,我只瞥了一眼,便浑身剧痛!”
说着,他慌乱的抬头看天,却惊呆了。
这天刚才还是晴的,怎得现下阴沉如深夜,极具压迫感的乌压压阴云笼罩着,好似台风来袭了?是他记错了,还是突然变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放松,”谢崇森大手不住地抚着他的背,“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