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你点阳气怎么啦!(56)
白灵记得清楚,谢崇森向他介绍过,东北出马仙三大姓氏:佘、胡、黄;其中胡家有“胡三太奶”,“胡三太爷”掌管天下出马。
白灵长久不语,女子便以为他心已决,重重叩首便离去。
他将劳什子天蛇蜕骨放在茶几上,轻轻起身,走到窗边。
与梦醒前季节一样,时值深秋,枯山水的矮灌木丛并非常绿,早已干枯泛黄。有一男佣拄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清扫着落叶,悠闲自得。
男佣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对视,白灵没有看清那人面容,却觉得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要做梦?
为什么要现在醒来?
又为什么要重回梦境?
白灵喘着粗气醒了。
他正迈步向前走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零食提醒他,这里才是真实。
佘姓姐妹正在窃窃私语,似乎在议论林姓兄妹的事,白灵听不太清楚。他突然想问:“姐姐,你们请仙之类,是跟着谁学习呀?师傅还是父母?”
佘夏洌淡淡的看他一眼,不愿开口的模样,佘晴时喜欢这小朋友,她嗔怪的看妹妹一眼,应觉得说给鬼听无所谓:“我们家呢,是世袭制,别家也有师徒制。我家比较巧,母家纵狐,父家纵蛇,我们姐妹三人均与蛇有缘,便师从父亲;小弟和狐有缘,便师从母亲。”
白灵点头,装作好奇的问:“雪闻哥说,墓中有天蛇蜕骨,可复活死人,真的这么神奇?”
话音刚落,白灵明显看到李雪陵顿了顿脚步,只是没作声,继续向前走。
佘晴时却笑了:“传言罢了。若真有如此神奇药方,当年皇帝们哪还有死的。”
佘夏洌补充道:“有可能有,但有得必有失,天道掠夺不给予,逆天行道的代价远远大于所得。咱们一路走来,陪葬品都少见,若真有此宝物,不知藏的多深了。”
谢一海深深睨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雪陵,此时他们平安走到了甬道尽头,无论如何,这路现在看来是没问题的。
他深吸一口气:“开门了啊,做好准备。”
“咯吱……”
“这是!”
白灵惊了,也忍不住出声:“什么鬼?”
眼前,是降三世明王。
正面的,忿怒相铜铃眼正对着,磅礴的压力扑面而来,白灵急忙躲过那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要被昧进去。
又是一座高台,又是那片穹顶直下的雕塑群。
可他们记得清楚,他们明明走的是底端的甬道!
白灵不安的打量四周,木质栈道,四散飘逸的飞天,还有降三世明王极具压迫感的通天驻地的宝杖,正是刚才的墓室。
狼眼手电朝下打去,隐约还能看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二十多米高空下,九扇散落各方向的门。
“这不可能!”李雪陵瞠目结舌,“没有爬坡,没有台阶,怎么回到的高层的高台?”
所有人都记得清楚,他们从高台上爬下,选择生门,走过平坦无波澜的甬道,然后推门——
没有人声称记忆有断点。
白灵有,可他觉得那突如其来的幻境与其毫无干系,说了反而徒增事端,闭紧了嘴。
几人决定再走一趟。
事实上,出口和第一次出口有区别,第一次见到的降三世明王是侧面,这次是正面。无论路径多难理解,起码能证明不是原路返回。
他们下到底层,生门有被打开的痕迹和脚印,说明方才的行动不是幻觉。
“生门不对,我们继续试试休门和开门?”佘晴时提议,她在谢一海开口前率先发话,“三个生门呢,不一定是哪个。”
十分钟后。
降三世明王狰狞正面映入眼帘。
又十分钟后。
降三世明王狰狞正面再次映入眼帘。
李雪陵这个急脾气,在精神崩溃边缘徘徊了,他捂住头哀嚎:“什么鬼?不是,你们感受到我们在上、上、上、上坡了吗?”
没有。
后面两次的开门和休门,白灵没有再陷入诡异幻境,只是佘晴时的客仙一直不安的蠕动着,不时发出“嘶嘶”的警醒声。
“它在说什么?”李雪陵逼问,“它说了一路的话,它在说什么?”
“没可在意的,”佘晴时摇头,似乎不想明说,“和我聊天而已。”
“聊天?”李雪陵笑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聊天?怎么没见你妹妹聊天聊得这么欢快呢?”
谢一海意识到他情绪不正常,低声怒吼:“雪闻,发脾气有用?”
“你敢说你不急?”李雪陵怒视看他,“可别装了,一个个的装淡定有用?她的出马仙说的也许是关键线索,你敢说你不想知道?”
气氛一时尴尬极了,白灵为难的劝解:“先别内斗,吵也没用呀。姐姐,你能稍微说说你们在聊什么吗?”
佘晴时叹口气,她庞大的脊椎抖动一下:“我不是有意隐瞒,真没有用信息。它说它害怕,要我们快离开,可能怎么离开呢?”
“就这个?叽叽歪歪一路?”李雪陵显然不信,“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佘晴时哪料到他这么不留情面,脾气再好也急了:“你什么意思?我隐瞒线索我们姐妹出不去也会死在这,我隐瞒有好处?”
“谁知道呢,”李雪陵嗤笑,“你自己说你们俩是因为救林明晚进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林家兄妹的帮凶呢?本身林明晚身处两处就很可疑好吗!”
“你!”
白灵快急死了,赶紧拦住想动手的佘夏洌:“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春暖花开,退一步……呃,人间处处是真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老年表情包专用配字都冒出来了,俨然劝架劝到词穷。
这次,谢一海不准备听劝阻了,要走中平之道,便是能确定是生门死门的六门之外,抛出面无表情门,另两门选一。
李雪陵没有反驳,他还在气头上,待谢一海做出选择,利落开门,进门,扭头就朝前走。
双胞胎姐妹没有选择,三个生门均是死循环,走死门风险更高,只得一咬牙跟着谢家兄弟进了中平之道。
中平之道果然是不同的。
一阵阴风窸窣,甬道更加狭窄,四处仿佛有东西在游走……
白灵不安的回头看一眼,想看这扇石门后写了什么,却是两个字。
“再见”
什么?!
白灵惊讶转头要喊住大家,却见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他再次睁眼,场景转换。
他正站在病床前。
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病弱青年,正躺在纯白到刺眼的床单上。
身旁是之前见过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大了,十四五岁的样子,显出未来的好相貌来,穿着也叛逆了。
少年不满的嘟囔着:“都睡七八年了,有什么好探望的……要我植物人这么多年,我恨不得让别人杀了我。”
白灵顺口斥责出声:“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少年扁扁嘴,知趣的撇开头。
白灵这才开始打量环境。
正如少年所说,面前人是植物人,用营养液维持生命。他的护工显然疲于应对客人,正疲倦的在凳子上打盹,大有随你们探望的意思。
病床下大小盆子随便堆落一地,久病床前无家人,护工应付了事,家人也不做关心,着实看着让人心酸。
那植物人面容平平无奇,面相却好,看着就舒服,本应是有大福之人。
白灵很确定之前没见过这病人,第一眼看过去,却觉得十分眼熟、十分有眼缘。他想,也许这是我生前记忆,我或许生前认识他。
他想要走到床尾,去看看这人名字,病房门却开了。
来人却让白灵怔在原地:“谢……大佬?”
一米九多的高个,气度不凡,英俊沉毅,可不就是谢崇森?
只是“谢崇森”很是意外的看他一眼:“你认识我?”
白灵不知如何回答,谢崇森也没有与他多交流的意思,只是走到床前,放下了手中一个牛皮纸袋。
白灵摸不透谢崇森是探望者还是家属,说家属吧,对白灵和少年没有任何招呼意思;说探望者吧,放下牛皮纸袋就走,毫无多做停留之意。
谢崇森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白灵急了,赶紧追上前去:“谢崇森!你等等!”
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看不出神情的毫无波澜的眸子紧紧盯住追上来的白灵,一字一句地说:“你叫我什么?”
第42章 养鸽场老板可算来了
原来他生前不认识谢崇森吗?白灵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他唐突了。
说到底, 他无法确定哪边是梦,两边记忆均是真实存在,他掐了一下手心,很疼, 很真实, 他张张口, 又闭上了。
谢崇森神色不定, 这让白灵有些害怕,谢崇森对外性格如何, 白灵很清楚。那双熟悉的日夜陪伴的眼竟也会有一天用如此淡漠的神情看他,白灵心里惆怅无边。
白灵终究垂下头:“抱歉,是我唐突了。”
病房里少年追了出来:“哥,你怎么了?这位是……熟人?”
白灵强颜欢笑:“没事。”他拉住不明就里, 想要问个究竟的少年,强行进了病房。
背后视线灼灼,白灵忍不住又一回头,对上了谢崇森还未收回去的紧盯的视线。
白灵鼻子有点酸。
唉, 谢大佬,你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的梦里呢?我很需要你, 我很担心你,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幻境也太真实了, 你看我的冷漠眼神也这么真实……
他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因为他想:万一这才是真实, 该如何?
一个并不认识谢崇森的真实,一个做了荒谬怪梦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