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时候,玄度带饭回来给印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下午又去了达摩院。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印容终于不高兴了。
这天,玄度吃完早饭又要离开的时候,印容嘟嘴道:“玄度,你最近怎么总是往达摩院跑啊?都不陪我读书习武了。”
“最近在帮东济编撰武学书籍,所以有点忙,你自己安排自己的修行任务吧,不用管我。”说完玄度就离开了。
印容闷闷不乐的回到了禅院。
又过了一段时间,玄度仍然这样。
印容越来越不满了。
一日,玄度中午午休的时候,印容就爬上床一把抱住了他。
玄度连忙从床上坐起,拉开了印容的手,“印容,去看书,不要扰我休息。”
“玄度,我好想你。”印容委屈道,“你这段时间连跟我说话都变少了。”
“印容,我有事要忙的,你也自己找点事做好不好?”
“我要你陪我。”
“不可以。”
印容又生气又委屈,转身跑了。
玄度坐了一会儿,躺了下去。
下午,玄度带回来的晚饭印容也没有出来吃。
玄度喊了两声,放在了他的房间门口,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印容一直坐到明月东升,也没有等到玄度进来哄他,这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
以前印容闹什么小脾气的时候,玄度就会马上哄他,予取予求,可是现在,他晚饭都没吃,玄度竟然不管他了。
印容十分想不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印容绝食了一整天,夜里饿得发慌了也不见玄度进来哄他。
他睡不着,打开房门一看,门口依旧放着晚上的饭菜,印容砰的一下又关上了门。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印容终于饿得受不了了,他摇摇晃晃的下了床,撑着桌子走到了门外,坐在台阶上吃完了玄度带回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以后,印容去了玄度的书房。
玄度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看书,桌上燃着迦南香。
印容望着玄度,怨怼道:“玄度,你变了。”
玄度翻了一页书,“哪里变了?”
“你不关心我了!你不管我了!”印容想着这三日的煎熬,还有眼前玄度这样淡然自若的样子,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玄度放下书,看着印容道:“印容,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关心自己,还要学着关心需要关心的人,不能老是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我的照顾。”
“为什么?我长大了你就不关心我了?”印容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不关心你,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你了。印容,你得独立起来。”
“我怎么没有独立了?我现在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明天起,你不用再给我带饭,我自己去饭堂吃!”印容说完气呼呼的跑了。
玄度坐着没动,久久之后,叹息了一声。
之后,印容好似跟玄度赌气一般,也不再缠着玄度了,每天上早课、吃饭、看书、练武,几乎连照面都不跟玄度打了。
凡是玄度出现的地方他就离开,连其他的弟子都看出不对劲了,往常两人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怎么突然就连见面都不说话了呢。
就连东林方丈都问过玄度,玄度只好说,印容在培养自己的独立性。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印容是在闹别扭了。
夏去秋来冬又至,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夜里,玄度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耳里都是院中印容的脚步声。
近段时间以来,印容仿佛失眠了。每到半夜,他都会走出房间,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那脚步声好像含满了心事。有时,那脚步会在他的窗外久久停留不动,玄度便也无法入眠,只能坐起来默念经文。
隔着一层窗户,玄度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窗外那个静立不动的身影,玄度只能闭上眼,继续默念经文,直到印容离开。
可是今夜,印容的脚步声似乎一直没有回房。
玄度翻过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玄度照常起床。
他打开房门出去洗漱的时候,忽然发现印容呆呆的坐在屋前台阶上,他的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印容?你怎么坐在这里?你一夜没睡吗?”
玄度问道。
印容听到玄度的声音,抬起了头,他望着玄度,从眉到眼,从鼻到唇,仿佛有些急切,又有些热烈。“玄度……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印容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细碎的水光。
他们几乎有半年没怎么说话了……
印容一下子站了起来,想朝玄度走去,可是他的腿一软,身子差点歪倒在地。
玄度连忙上前扶住他,“印容!”
印容趁势紧紧反握住玄度的手,“玄度,别再生我气了,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别再生我气了,求你了……”印容说完,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印容!印容!”玄度大惊,连忙一把抱起印容回了他的房间。
玄度将印容放到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印容在发高烧。
玄度给印容盖上厚厚的棉被,又拧了一块冷帕子放在他额头上才急急奔了出去。
印容在恍惚间,觉得嘴里被喂了很苦的汁水。
过了一会儿,觉得浑身冷得出奇。
“冷……好冷……”印容牙齿磕碰道。
不一会儿,他就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就像从前那样。
印容顿时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了那具让他魂牵梦萦的身体。
背上有只温暖的手,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他。
印容埋入玄度的怀中,不肯再撒手。
怀里的身体一动,印容就紧紧抱住。
“印容,该吃饭了,我去拿饭,一会儿就回来。”
印容摇头。
“听话些。”玄度拍了拍他腰上的手。
印容终于慢慢松开。
不一会儿,玄度端了一碗热粥回来,他垫高印容的后背,然后一勺一勺喂给他吃。
印容一边吃着粥一边看着玄度。
吃完粥后,玄度让印容又躺了下去,他刚要走,印容就一把拉住他的手,玄度只好坐在他的床边守着他。
夜里,玄度要回房,印容就哭闹着不要,玄度只好解衣躺在了印容身边。
到了后半夜,印容身上开始出汗,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玄度松了一口气,起身给印容换了一件衣服才又躺下去。
第二天,玄度又照顾了印容一天,幸好印容除了精神没有完全恢复,体温倒是稳定下来了。
夜间,玄度便要回自己房间去歇息,印容没有说话。
玄度累了一天,洗漱一下后,回到自己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他去印容房间看印容的时候,发现印容竟然又发起了高烧。
“怎么回事?昨日明明已经好了,怎么又反复了呢?”玄度心有疑虑,但是还是连忙去给印容煎药,又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印容这次生病很奇怪,明明见好了,可是一晚上时间又反复了。
玄度也顾不上其他了,煎药的同时也不停的翻看医术,希望找出病因。
过了几天,印容的体温再次降了下去,玄度回到房间休息,半夜的时候,玄度中途翻身却没有闭眼睛。
他掀开被子穿上衣服,朝印容房间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听到井边有细微的水声。
玄度轻轻走过去一看,寒夜里,印容穿着裤子,光着上身,正用冰冷的井水在擦拭自己的身子,他冻得全身发抖,却仍然咬着牙擦拭自己,他的唇已经冻得乌青。
“这就是你病情反复的原因是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印容手上的帕子惊得掉在了地上。
“玄度……”印容哆嗦着唇轻声喊了一声,眼里有丝惊慌和倔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玄度突然大声吼道,胸口剧烈起伏。
印容被吓得一抖,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在印容的印象里,他从未见过玄度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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