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勇全拧着眉头, 看那胳膊白归白, 可是骨相看着却像是个男人的。
他心中诧异, 偏头想瞅一眼, 就见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一瞅不要紧, 竟看见两人双双上半身未着寸褛。
许多盐披散着头发,肆意垂落在他的胸口肩膀上, 在月色下那张姣好的脸活像是个艳鬼。
曹勇全恍了一眼, 发现人没穿衣服后眼睛好似是被酸柚皮汁子滋进了眼里一样,连忙哀嚎了一声把眼睛夹了个紧。
虽是有一瞬间觉得许多盐有点奇怪, 好像过于单薄了些。
但哪里有心细想, 再想那是老不正经,老不要脸!
简直是夭寿啊!
许多盐见状有点歉意的干咳了一声, 本想上去宽慰一句老人家,但是看了一眼自己,只怕再吓到人家:“算了,我先进去了。”
曹闻把桶给他:“去吧。”
话毕,曹闻过去给曹勇全开门:“大伯,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曹勇全闭着眼直摆手:“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
曹闻拽住人:“你过来肯定有事儿。”
曹勇全弓着背要朝外头挣去:“没事儿,没事。我就恰巧路过,顺道来打声招呼。”
“大伯!”曹闻道:“阿盐进去了。你把眼睁开吧!”
“进去啦?”
曹勇全试着睁开了只眼,见着面前只有光着个膀子的曹闻,顿时舒了口气,这才把另一只眼睛也给睁开。
“进屋吧。”
曹勇全坚定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我在外头说两句就是。”
曹闻无奈:“成。”
曹勇全收回心神,话到嘴边,又有些为难。
看着曹勇全话难开口的模样,曹闻道:“自家人大伯有什么就说便是。”
曹勇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城里的生意还好做么?”
“还过得去。”
曹勇全点了点头:“做生意也好,比全然埋在地里强,瞧家里的地也直接盘下来了,再好不过。要是你爹在世晓得你有了这么些能耐必然是高兴。”
“你大伯我没什么本事,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是给人做着牛马,连亩自己的地都没有。”
“可是新的地主为难?”
“没有,现在正是秋收干活儿的时候,这些地主都好说话。”
曹勇全看向曹闻,道:“是阿杨,这小子今年也十三了,原本我和你婶儿打算着是到了年纪就送钱家去做事儿的。虽是受人差遣着,可到底也比为人佃户埋在田地里强,可这还没来得及送他去,谁晓得钱家连地都给卖了。”
“现在那新东家又是外地的,宅院不在这头。”
曹勇全叹了口气:“我想着你在做生意,看能不能带阿杨让他干点杂事儿,开开眼界往后能有点本事,子子孙孙的都干守着别人家的土地也不是个事儿啊。”
“大伯这么想是好的。”
曹闻琢磨了一下,自家的亲堂兄弟,帮扶一二也是应当。
曹杨那小子他倒是也见过好几回,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跟着他爹下地,家里缺衣少食的,孩子又黑又瘦,平素里沉默寡言,看起来很老实。
才十三的小子,看起来年纪比他都还大。
偶时地里碰见也放下锄头跟他打声招呼,性子已经有些和曹勇全相似了,典型的吃苦耐劳佃户形象。
若是再这么下去,往后少不得是接曹勇全的衣钵,给人当雇农,一辈子累死累活的还吃不得顿饱。
“我也不是指着他跟你挣钱养家糊口,你是晓得你大伯我的性子,天生软弱,他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以后少不得跟我一个德行。那不是以后叫人欺负的命嘛。”
曹勇全觉得曹闻自从没跟郑魁搅在一块儿以后整个人都成才了,比之以前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而今有血有肉,又支得起事儿,他觉得比自己强得多。
许是田地易了主,他这两日心里总是不太安稳念想多,其实早就想来同曹闻说这个事儿了,一直没得空。
要是曹杨跟着他这堂兄混混,别的不说,也能学到点男人的东西。
“好,我同阿盐商量商量,定下来了叫阿杨过来帮忙,正好这两日忙着。”
曹勇全见他答应了下来,高兴道:“嗳,好好。脏活儿累活儿的尽管招呼他干,阿杨别的不说,干活儿舍得下力气。”
话毕,他又尴尬的看了曹闻一眼:“再者就是,那个......”
“嗯?”
曹勇全拉着曹闻走𝘾𝙃出去了一些,他低声道:“你小子跟你媳妇儿也合该注意一些,关起屋门来不就好,真是不害臊。”
“虽说是乡野粗俗人家不顾那么多礼数,你这也忒不像话了些,若是叫外人看了去当怎么说。”
“你是个男人自是没什么,好歹也替你媳妇儿想想,她不要脸面的么?若是遇上两个不要脸的,趁你不在欺负她当如何?”
“没事,他也是个男人。”
“?”
既起了话头,曹勇全也便没那么害臊了,喋喋不休的要好好教导曹闻一番,一腔教导听到曹闻这话,顿时像是炮哑了一般。
他看着曹闻的眼睛:“你、你说什么?”
曹闻躲开目光,干咳了一声,自知是心直口快了。
“没什么,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吧。”
“不是,我怎么刚才听到你说你媳妇儿是个男人来着?”
先前还躲着想要跑的曹勇全这小子又停了下来,转拉着曹闻问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没有,大伯听错了。”
曹闻推着人往外走去:“阿杨的事情我记下了,大伯回家也给阿杨说道说道。”
“不对啊,我明明听的真真儿的。”
“你别打岔......”
曹闻把曹勇全送到了半道上才把人给送走。
“走了?”
曹闻回来时见着许多盐衣服都已经洗好了,上前去帮着把衣服抖开晾到屋檐下:“走了。”
“我是不是吓到他老人家了?”
曹闻道:“吓没吓到我不晓得,总之是把我好训了一顿。”
许多盐笑着摇了摇头。
“那他老人家过来是什么事?”
曹闻便把曹勇全的意思同许多盐说了一遍。
“倒是也行,左右摊子上忙,又是你顶着的自家兄弟。说什么你大伯一家待你还是不错的,让他们家小子跟着长长见识与人交际也是好事儿,难为老父亲一片心意。”
许多盐没有反对的意思,道:“再者若是曹杨以后得力,是好事情。”
一大家子的人,一房起来了旁的拉得太远,未尝是什么得意事。
若是一道起来,那才是好的。
曹闻道:“是啊。”
“再来我想的是娘身子不太好,长此这么折腾劳累也不是个事儿,我同你是年轻人,那么忙下来也觉得疲乏,她如何撑得住,家里也还得有人看着才好。”
许多盐点点头,先前让吕菱璧一同出摊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有新的人手,把他娘替下来,他们放心,家里也有个人照应只会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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