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虽是气,却又不敢发作,恼火的快步跑了回去。
“这老小子还真是狡诈,当是他不做这生意了,不想竟是偷摸着学了艺。”
曹闻冷声道:“我说今早上去肉市拿货的时候屠户说有人也拿了两副猪下水走。”
“那头的猪下水比咱们这头还实惠了五文。”
曹杨小声道:“这是存心同我们过不去。”
“老招数了。”
许多盐道:“不过倒真是舍得下本,咱这利润本就算不得高,走的是薄利多销,他竟还愿意实惠。”
三人正说着,有熟客前来:“曹师傅,今日摊子还没周开啊?我可都等好一会儿了。”
见状,曹闻连忙端了条凳子出来:“您做会儿,我这便起锅。”
“好咧,我在酒肆里喝一盅,好了便送进来,可快些!”
“成,这就来。”
曹闻和许多盐赶紧忙着布置摊子,曹杨虽是还有话想说,但是埋着头先去干活儿。
许多盐扯棚子的时候看见曹杨一直紧抿着唇,问道:“怎的了?”
“堂嫂,咱们就不管那边么,他们这样,咱们的生意......”
曹杨没见过这样的,心里很是不舒坦。
“小本生意不可能只有一家做,挣钱谁都眼热,成本也不高,谁不想试试。浪费时间与之纠缠得不偿失,只要他本分些不舞到咱们生意摊子上,便和气生财吧。”
许多盐说道:“再者做菜这东西,并非是个人就能做出那味道来的。不然集市上那么多家酒楼食肆,都是卖的吃喝,作何有的生意好,有的生意萧条呢。”
曹杨听了许多盐的话,心里这才好受些。
“咱们动作快些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曹杨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把摊子支开开始接应客人,摊子顶棚一起,客人便蜂拥而至,一如往常的火爆。
不过今日街上新出了一家小炒,有人图个新鲜去了那头,也有排队等的心烦气躁的骂咧了几句一扭屁股去了。
曹闻跟许多盐倒是并没多在意,左右迟早都会有同行出现,若是攥的太紧,只会徒增烦恼,眼下的生意就已经够他们忙的。
“这什么玩意儿!”
“小爷等了一两刻钟的时间,送来的就是这东西!”
曹闻方才把一盘肝腰合炒起锅,忽的上来了个锦衣男子,一叠子肠肚径直摔在了摊板上。
动静之大,排队等吃食的,摊棚下正在吃的,都停下了动作一致看向了灶炉前。
“怎的这位客官,可是这碟子肠肚不合口味?还请言明,我们也好重做。”
曹闻见此,倒是没起火,反倒是耐着性子谦恭询问。
男子指着碟子里的吃食,道:“都说你们摊面儿上的小炒味道一绝,叫酒肆茶楼的人吹的神乎其乎,小爷前两日吃了一碟子,却是不错。小爷不吝夸赞,怕是也没少给你这小摊儿引来客。我今儿邀了二三朋友,特意让小厮买了两份儿,等了快两刻钟的时间才等到也就罢了。”
“你做的是什么,肠和肚绵韧的咀都咀不动,只怕是那登山的麻绳儿都不如你这炒的菜有韧劲儿!”
男子越说越气,拿着筷子拨了一块肥肠出来:“你自瞧着,上头黏糊的一层是什么?我他娘的还吃到了石子儿,差点没把牙硌到!”
越说越气,男子眯起眼睛看着曹闻:“我说摊主儿,生意才好几日就开始欺客了是不是?这东西本就不是好食材,你还不处理干净,是想寒碜谁啊!”
曹闻未置言语,举筷子夹了一块猪肚进嘴,他嚼了两下,旋即吐了出来。
男子盯着曹闻,见他此番反应,他摊开手,朝着周围的人道:“诸位瞧好了,我究竟是来闹事儿,还是确有其事。”
曹闻却道:“这菜不是我出的。”
男子闻言撑大了眼:“不是你这儿的还有别家不成!你可少抵赖!”
话音刚落,不等曹闻开口,周围的食客倒是先说道:“爷,对面也有一家小炒,您是不是在对面买的?”
男子顺着诸人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对面不知何时也冒出来了一家铁锅小炒。
他眉心一紧,一声呵斥:“小武,你是在哪里买的!”
小厮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爷。”
“我问你在哪儿买的!”
“曹师傅这头的客人多,小的左等右等排不上号儿,听说对面那家和曹师傅这头是一家的,那边人少价格还实惠些,小的便去那头叫了两份。”
男子一听这话,当即两脚揣在了小厮身上:“我让你贪小便宜,贪便宜!给爷吃的是什么玩意儿!”
小厮抱头鼠窜:“小的也是怕爷等急了,这才去的那头。那头的也说和这边是一样的,小的这才敢买的啊。”
许多盐见此势头,朗声道:“对面摊棚的人我们并不识得,更不是什么一家,还望大伙儿切勿弄混了。诸位食客口味各有偏差,喜好在哪家吃点小菜是各摊上的福气,只是别生出什么误会来才好。”
男子收回了脚,脾气火爆虽是火爆了些,所幸是讲理的。
“误会一场,实乃对不住。一点歉礼,不成敬意。”
男子在曹闻的摊子上放下了一锭银子,拱手致歉,随后让小厮把小菜重新收了起来,转气怒的朝着对面去了。
“客官,往后还常来啊。”
曹闻不闲事儿大的吆喝了一声。
一众食客伸长了脖子,都想瞧瞧对面的热闹。
男子本就气,又受了蒙骗,火焰更是大,人还没到就先嚷骂了起来。
曹闻跟许多盐在这边,虽是没看见那男子怎么闹的,却是老远就听见砰的一声,骂声不绝入耳:
“狗日的,东西不料理干净,还顶人招牌做生意,不要脸的玩意儿。”
“哎呀,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砸人摊子,这不是不让贫苦老百姓活么!”
对面一会儿便乱做了一团,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却无人敢去插手。
恶霸闹事尚有可说,怕就怕的是恶霸有理,不晓得是谁报了官,有人嚷了一声官兵来了这才消停。
小镇子也就那么大,闹的如此难堪,倒是不用曹闻跟许多盐费心了,那摊子八成是再做不成这生意,口碑都弄了个稀巴烂,哪里还能支应起来。
也不是曹闻小人得志,他是觉着这摊主实在是没什么理。
见人生意好就盲着跟人学,猪下水看起来是成本低好复刻,但炒菜的手艺却不易。
这玩意儿要火候,要炒菜技巧,否则口感便会大打折扣。
便是说做的菜味道次些也就算了,价格便宜,总有人会买一点账,却是又犯了大忌,没把食材处理干净。
猪下水本就能接受的人不多,因贪图好味道才开始吃,不给处理干净不是要让食客倒胃么。
这么一闹,那头的生意歇了下来,客都给散了去,父子俩灰溜溜的收拾了摊子,不晓得什么时候走的,曹闻和许多盐才懒得管,自家生意还忙的不行。
不过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曹闻总觉着像是有道阴毒的目光时不时的从他身上扫过。
第44章
“郑爷, 您吃点梨,村里头新摘送上来的,可甜。”
“瞧着, 我都洗干净了。”
郑魁斜眼, 瞧着老头子献媚递上来的褐皮圆梨,没上手接,反而嗤笑了一声:“老王头, 今日不出摊儿来我这儿晃悠,这可不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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